三兔聯耳圖

付華林

敦煌莫高窟有眾多三兔聯耳的藻井圖案，如第383窟、第407窟的隋代圖案，都很精美。第407窟的三兔聯耳圖，是莫高窟唯一的兔子逆時針方向奔跑的圖像（上），兩圈蓮花瓣圍繞中央的兔子，背景飛天圖映襯，眾飛天循兔子前進方向翩然飛舞，兔子脖子上延伸而出的白色圍巾也在隨風飄動，富有韻律。

敦煌莫高窟有17個洞窟的藻井中心繪有三兔聯耳圖，這種圖像最早出現在隋代洞窟，如第305、383、397、406、407等窟，唐代的第139、144、200、200、237窟和五代的第99窟也有。

三兔聯耳圖中，畫工利用兔耳借用與被借用的關系，三只耳朵組成一個等邊三角形，以三耳表六耳，使觀賞者無論從那個角度看，一只兔子都有兩只耳朵，感覺三兔于花環內相互奔跑追逐無始無終。從構圖看，三耳構成三角形，與圓形的蓮花、方直的外框，曲直對比，不僅擺脫了南北朝時期斗四抹角疊澀的藻井程式，三兔與圓心外框自然成趣。蓮花四周環繞飛翔的八飛天和旋動的天花，運動方向與三兔一致，視覺上使得靜止的蓮花似乎也在旋轉。

敦煌三兔聯耳造型并不是孤例。考古發現，12世紀土庫曼斯坦默伏的壓花陶瓷器皿上，伊朗伊朗爾米亞出土的一枚鑄于1281年前后的蒙古銅幣上，埃及、敘利亞地區出土的制作于公元1200年的彩陶上，也有三兔聯耳圖案。在歐洲大陸，該圖至今尚存于很多地方，如德國特里爾大教堂約1100年制的基督教圣器底盤基座，法國亞爾薩斯13世紀的瓷磚上也有三兔聯耳造型，而英國德文郡諸多教堂中及康瓦爾郡的私人禮拜堂中的三兔聯耳造型，大約是15世紀的作品。同樣的圖像還出現在印度，印度河畔的阿爾契城寺院建于12世紀末13世紀初，在寺院中的三層塔里有一座彌勒菩薩像，佛像的纏腰布帶上繪有超過60幅圓盤飾圖，其中就有三兔聯耳圖。

雖然莫高窟內的三兔共耳圖是目前已知最早的例子，但學者推測這個圖案并不是源自莫高窟，很可能來自美索不達米亞甚至古希臘，由伊朗的粟特人或波斯薩珊時期的商人傳到敦煌。三兔聯耳圖在敦煌壁畫中只占了一小部分，但是從其它與之相配的裝飾圖案里，可以發現有許多圖案元素來自其它區域文明，這些元素被畫匠們加以選擇運用，組合成新的圖案，而這一圖像傳播途徑的基礎，正是“絲綢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