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建筑事務所

Yen

TO、RA、FU，三個沒有特殊意義的字眼，卻結合成為了一個名聲響叮當的建筑事務所。自完成第一個客房設計案，他們就屢獲全球各大獎項的認同，而在近期入駐東京TOTO畫廊里的“Inside Out”個展，也獲得設計大師原研哉的背書，他提到“Torafu的存在就宛如燈塔般”，讓這家倆人組的建筑事務所，光芒大射。Torafu雖是個建筑事務所，但是其設計師鈴野浩一（Koichi Suzuno）和禿真哉（Shinya Kamuro）卻過著一種新形態的Slash工作模式，他們從早期的室內設計起家，以住宅建筑成名，再創造出日本目前最知名、最暢銷的伴手禮，一切都在短短的10年時間內辦到。其秘訣就是憑借“對于任何設計案子都不拒絕”的理念。

但你或許會想：這肯定只是個口頭禪而已吧，設計師怎么可能什么類型的案子都接呢？對此，Torafu給出了一個實例一一為汪星人而設計的“Wanmock”。當時在受邀進行這項名為“Architecture for Dogs”項目的時候，或許許多建筑師都會對這樣的委托嗤之以鼻，認為建筑應該用于解決更嚴肅的問題，但是Torafu卻毫不排斥地摻了一腳，在一眾大牌設計師群中（包括坂茂、伊東豐雄、隈研吾等）獨當一面，為曾經是獵狗的杰克羅素梗作設計。

Torafu的設計初衷就為能應對“在現代生活的背景下構想出什么樣的建筑？”的問題。“我們在仔細地觀察過這種狗之后，發覺它不僅可以和人類合作，而且最喜歡的就是主人的衣物。主人的氣味和織物的觸感使它感到自在。”他們解釋說，“所以我們就去設想該如何為狗狗創造一個特殊的地方，這件家具也就此誕生。”最終他們創造出一個木制框架，然后將主人的衣服套上，進而塑造出一個小型的吊床。而因為設計的扁平包裝和DlY的安裝模式，能讓主人輕松地完成收納，且能為舊衣物取得再循環的環保效用。

Torafu如此獨特的設計手法也在這項設計案的企劃人、知名平面設計大師原研哉的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Torafu誠懇地接受了這樣的設計機會，所以才會在不尋常的地方建造起建筑。”他在為他們倆近期辦的回顧展《lnslde Out》的展覽目錄中寫的序中如此提到。“而且我也不知不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心中已有兩或三個難忘的Torafu建筑。”想必，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們在2008年完成的住宅設計：“港北住宅”（House in Kohoku）。

不只是搞怪

“港北住宅”外形怪異，尤其那如珊瑚般、高低不一往上延伸的屋頂，正因為迎合了當時日本住宅領域中的實驗性風格，而且使用了流行的清水模原料，各大媒體爭先對其報道，使得Torafu躍入國際設計業的視界中。但其設計背后的初衷反而才是他們的功力所在。

這個位于安靜的住宅區內的旗子形的建地，因為與鄰近房子非常接近而少了私密性，而且與街道之間的距離也不過是一條不超過3米寬的走道，所以想要再建立一棟能夠取得極佳采光的一層樓就可說面臨了“四面楚歌”的局面。他們又該如何解決困境呢？答案就是一一管狀窗戶，這樣一來除了能為室內引進光線，也能避開鄰居目光。

他們解釋：“因為是平房，所以我們能夠自由地形塑屋頂。基于這點，我們打算讓室內和室外看起來就像是同一個物體的正反面。雖然主要的起居室并不大，但我們還是有效讓所有的空間：廚房、臥室、衛浴與其之間保持相同間距，讓每一個空間都能擁有屬于自己的天窗和采光。當然，因為室內光的亮度和柔軟度也會根據季節和時間而變化，進而為室內的氛圍帶來變化。”

不只是紙張

談及變化，Torafu的設計之路也似乎自此開始偏離了建筑的范疇，朝產品之路前進。兩年后，他們與制造商“紙的工作所”（Kaml No K0usakuio）合作推出的“Airvase”，讓他們一夜成名，且名聲大噪。這個“空氣花瓶”顧名思義就是個“包裹著空氣的花瓶”。產品的原狀只是個扁平的圓形紙張，細看能觀察到紙張內有著切割過的紋路。人們只要輕輕地捏著邊緣往上拉，紙張便會擴展，產生出如花瓶般的形狀，簡直像魔術般精彩。

當然，能獲得這樣的成果并非巧合，他們解釋說在原型制造的初期，手工切割紙張中的細痕先從10毫米開始，然后慢慢地縮小直到0.9毫米，才終于找到最完美的、能塑造出一個自由站立結構的設計。如此精細的制造過程亦堪比工匠式的手藝。

在建筑業里，建筑結構會根據建筑物的尺寸而變化，但是涉及到可以站在手掌上的東西時，紙的纖維卻有足夠的堅固度：“Airvase”或許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是其高度的彈性則意味著它不容易破碎。與它接觸過的人們都會被它的優雅，靈活性和外觀迷住。它就像與空氣共舞的容器。“Airvase”也許沒有明確的功能，但人們絕對能看出這是建筑師的作品。甚至可以將其視作建筑新時代的一部分。

另外，“Alrvase”的色彩也是非常考究的。“當時，我們被要求以綠色作為產品主色，這就讓我們覺得純色組合：黃和藍，可分別印在紙張的正反面。”他們說。這樣一來，在花瓶被展開后，顏色就會通過細縫透出，在視覺上就能給人綠色的假象，這亦無形中彰顯出“Airvase”的多變性。自產品推出至今，就有多達30組不同的藝術家創造過圖騰系列，甚至還在東京國立新美術館的發起下化身成為賀卡：只要人們在紙上寫下祝福語后，就能寄給任何人一份史上最“輕盈”的伴手禮。

“Airvase”的成功也讓Torafu和“紙的工作所”合作無間，至今已經推出了多件膾炙人口的產品：從2011年的“Tapehook”掛鉤、2012年的“self MadePaper Stamp Kit”印章、2013年的“BuiWing Puzzle”拼圖還有今年的“A4&A3 Shelf”置物柜等，不僅讓人看見紙制品的多元與可能性，也看見了Torafu在繼“Airvase”之后不斷推陳出新的意志力。

像看起來如膠帶的“Tapehook”掛鉤，是簡單亦不失日式趣味性的設計；而今年的新品，則是以A4和A3大小的紙板，遵循折紙般的方式來塑造出耐用和堅挺的架子。A3的款式甚至還可以支撐3瓶一公升的寶特瓶，而且只需要利用圖釘就能安裝好。真的讓人看得五體投地。

不只是原料

除了紙張，Torafu在應用其他原料上也提供了獨特的視野和觀點。像在2012年，當他們首次跨界進入珠寶業的時候，就推出了讓人嘩然的結婚戒指。這款設計讓人驚嘆的地方，并不是它有著嘩眾取寵的樣式或形態，相反地它乍看就與一般銀戒指沒什么差異。但其特色則在于隨著時間的推移，戒指上薄薄的鍍銀會因為摩擦而慢慢地退落，顯現出內在的金戒指。在離婚率接近半數的當下社會，此舉更能將夫妻關系的雋永給實體化。

另外，2013年推出的“Water Ballon”，Torafu呈現出更為直接的意識一一環保。為了一場專為“展現原料與制作力量”的展覽而設計，Torafu的這盞燈就如其名，將燈泡以水氣球的形狀完工，讓“光”由氣球溢出之際，也不禁讓人聯想到手吹玻璃的工藝。環保的元素就是這“燈泡”以再循環的日光燈管制成。他們認為當LED燈源出現后，所有被淘汰的日光燈管為何不能被再循環利用呢？

到了2015年，當設計師們獲得造訪瑞士并與當地公司和制造商合作的機會時，他們也靈活地一改以往比較樸實的材質和色彩的應用，創造出名為“LightLight Desk”的折疊式書桌。在經歷過瑞士著稱的嚴謹設計風格洗禮后，他們讓非常工業感的這款書桌有股和風。他們采用了輕鋁框架制成，并內置了LED燈，其最大特色就是折疊性，讓搬運和收納都非常便利，絕對是一款完美的中西合璧之作。

不只是設計

“我們正面臨著一個新時代的來臨。”原研哉提到，“正當資本主義時代在結束，日本也開始面臨著人口與老齡化社會的問題。不過與此同時，有時候洪流卻來自相反的方向。這就像一個向前移動的帆船。雖然旅程曲折，但我們也必須緩慢但穩步地前進，保持靈活和堅強。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Torafu的存在就宛如燈塔。”

不少Torafu的作品是工業或產品設計。但是原研哉所用的“燈塔”一詞，形容了Torafu倆人開放的工作態度。他記得當初到他們的工作室開會時，發現兩位設計師都不是那種常處于高壓狀態的工作者。相反地，公司的氣氛總是輕松的，而會議也在一個溫暖和友好的氛圍中進行。“這樣的態度也能讓人很快地進入到其他人的心里。這不是可以單憑努力就能實現的東西。”他說，“我相信Torafu成功的秘訣，是來自于他們和員工的人品，以及在面對不可能的任務時他們總是能保持正面的積極感所致。”

而這樣的環境或許也讓他們所參與的設計案都有著一種“設計不僅為了設計”的精神。其中最顯然的例子就是與石卷工房（lshinomaki Laboratory）的合作成果：“AA Stool”。因為石卷工房標榜是在日本地震后設立起來的社群創客組織，所以旗下產品都是能DIY的家具。了解到這一點，Torafu盡量將產品的制作工序簡化、功能性最大化，催生出這張僅僅以單塊長87毫米、寬26毫米的木條就能夠打造而成的凳子。

“AA Stool”的樣式雖然看似簡單，但其實在設計上卻是充滿了大道理。像采用對角線切割的方式搭配組合成如“A”字母般的輪廓的凳腳，既能讓凳子立起，且能提供座椅的功能性。設計師還提到說，其560毫米的高度雖然比一般椅子高，但卻讓人們擁有更舒適與筆直的坐姿。對于那些坐在凳子上工作的人也很方便。而基于凳腳的特殊設計，兩張凳子可以簡單并排收納起來，組合成為一張長凳，這樣一來，不僅解決了堆疊椅子毫無美感，需要尋找空間來隱藏的問題，也適用于任何大小的空間。

不只是回顧

如今，在深知Torafu的設計風格后，究竟還能不能稱這場“lnside out”展覽為一種回顧呢？這個以100件來自Torafu建筑事務所的“靈感碎片”所組合而成的展覽，或許更像是設計師倆人的腦袋解剖。正如他們的所說：“通過呈現出我們創作過程中的剪影，人們才能看見我們這些原本奇怪的想法之間的關聯性。”常言到：靈感無所不在。或許也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至少對Torafu而言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