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時間是不是慢一點?比如古詩里的霜,一眼望過去,感覺是經過多少個夜晚的凝結,才有了那么耀眼的白;還有古代的那些路,是多少時光在上面打了結,才那么蜿蜒盤旋。
我有時在城里睡覺,常于夜半三更時分,恍然聽到“當當當”的梆子報時聲。夢回古代的夜晚,飄游在“月落烏啼霜滿天”的季節,抵達“夜半鐘聲到客船”的江南水鄉。寒夜客來,柴門“咿呀”一聲,在風雪中為遠道而來的朋友打開;然后,爐火旺盛,煮酒暢談,抵足而眠。天亮了,主人和客人都還在酣睡,全然忘了時間的存在。你知道遠方的那個人走了多遠的路嗎?他騎著一頭瘦驢,細雨斜風中穿劍門,經過漫漫古道,一直走了三個月,才到了友人的家。山水迢迢,只為見一面,完全不計時間成本。我羨慕古代的時間,時間一慢下來,就顯得自然、博大、悠遠,靜水細流的源頭在古代。
看一看古代的計時器,那種優雅古樸之態,時間其實單純得就只剩下了日月江河、浩渺天地。古人擊鼓撞鐘定為108響,用108響代表一年,“扣一百零八者,一歲之意也,蓋年有十二月,二十四節氣,七十二候”。那年,我在一座北方大城,除夕夜聽到寺廟里撞響了108次鐘聲,如聽天籟。
在一個大都市,曾經有一句廣為傳播的口號: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有一年,我去了那座城市,在賓館睡覺,卻失眠了。我這個一向慵懶的人,想到這句話,心跳過速,總擔心半夜會有人把我從被窩里揪出來。所以,我總覺得古代的時間和現代相比緩慢得多。而今我聽得最多的話常是“忙啊忙”。時間就如上緊了的發條,生活在時間里的人常覺得時間不夠用,人被時間奴役。
……
在這個充斥著“秒殺”的時代,我只是偶爾想念古代的時間。我明白,其實是人心澄靜了下來,時間才從容了許多。
(作者李曉,選自《青年博覽》2016年第24期,有刪節)
讀后漣漪
古人為什么就能生活得如此優雅和從容?難道說,古代的時間過得就慢一點嗎?實際上,古人專注于過自己的質樸生活,幾乎忘記了時間的存在;而現代人為了名利疲于奔命,不斷擠壓著屬于自己的時間,結果將自己逼向了靈魂的懸崖。
可見,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時間永遠都是公平的,不同的只是人的心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