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吧，中國式撤僑

李小柰

電影《戰狼2》結尾處，一本中國護照出現在了屏幕上，護照上還寫著這樣一句話：

無論你在海外遇到了怎樣的危險，請你記住，你的背后有一個強大的祖國。

撤僑是對一個國家綜合力量的考驗，包括檢驗它正常狀態下的力量水平，以及它為緊急情況調集資源的爆發力。中國近年多次成功實施撤僑，實為國家保護海外公民集體安全能力的厚積薄發。

比電影里的非洲營救更刺激的是，這幾年的中國式撤僑。網友說：國家有能力撤僑，我們才能夠傲嬌。

從“朝廷概不聞問”到“親戚關系”

明清時代，禁止臣民“出洋”“出海”。海外華僑便被排除在“同胞”的范疇之外。1603年（萬歷三十一年），西班牙殖民者在菲律賓屠殺華僑，近3萬人被殺，整個呂宋僅有300多華商僥幸活了下來。6年后，因華商抗議稅收過重，又有2萬多華人被殺，不到10年光景在菲律賓就有5萬華商被殺。西班牙殖民者原本還有些忌憚中國的反應，誰知明廷知而答曰：“所殺華人，皆系私自出洋，罪在不赦。”

1740年（乾隆五年）10月9日，荷蘭人命令搜查所有在巴達維亞（今印尼雅加達）的華人居民的住處，最終演變成持續3天的大屠殺，1萬余華人在自己家里被屠殺，釀成歷史上著名的“紅溪慘案”。荷蘭國會擔心處于盛世中的乾隆王朝會實施軍事報復。乾隆帝的回答卻是：“大朝棄民，不惜背祖宗廬墓，出洋謀利，朝廷概不聞問。”認為被殺華僑是“自棄王化”“系彼地土生，實與番民無異”、是“彼地之漢種，自外圣化”，因此華僑被屠殺這件事“事屬可傷，實則孽由自作”，“圣朝”無須加以責備，只是禁止了與荷蘭之間的通商貿易。

1955年4月27日，周恩來總理在印度尼西亞會見當地華僑時說：“選擇了別的國籍，朋友仍然是朋友，兄弟仍然是兄弟”，就像是“親戚關系”，“你們入了當地國籍回中國，就像出嫁的女兒回娘家一樣”，中國政府隨時“歡迎你們回娘家嘛。”“1954年頒布的憲法中明文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保護國外華僑的正當的權利和利益。”

2016年，新西蘭南島發生地震，來自世界各國1000多名游客被困凱伊庫，其中就有125名中國游客。中國領事館第一時間租下了所有可用的直升機，把中國游客安置到了其他城市。那一天，新西蘭滿天都是中國救援的飛機。

2016年底，以色列發生特大火災。中國駐以色列大使館當晚即組織大巴將中國留學生連夜安全撤出。第二天一早，不少歐美留學生還在想法投親靠友，中國留學生已經在另一座安全城市的酒店里，悠然地曬起了早餐。

35860人的利比亞“世紀大撤僑”

2011年，利比亞局勢動蕩。中國政府共動用91架次中國民航包機，35架次外航包機，12架次軍機，租用外國郵輪11艘，國有商船5艘，軍艦1艘，歷時12天，成功撤離中國駐利比亞人員35860人，還幫助12個國家撤出了2100名外籍公民。這次“世紀大撤僑”，堪稱中國政府最大規模的國家行動，被認為是中國軍事、經濟、外交實力的一次全面展現。

2011年3月3日，美國國家廣播公司網站（NBC）發表了一篇題目為《中國緊急從利比亞撤僑》的文章，作者不僅對中國政府的效率感到驚奇，更對中國工人的安靜、秩序、鎮靜和耐心感到震驚。

2004年印度洋海嘯的時候，美國把海軍第七艦隊派去協助撤僑，而中國就派了一艘貨船。現在為了撤出當前利比亞危機中的美國工人，美國僅僅派了一艘渡船大小的船去了風高浪急的地中海地區。……中國工人戴著紅色的帽子，排成一列，領隊的女孩舉著紅黃色的中國國旗，就像梵蒂岡的任何一個旅行團。……他們身材都很纖細勻稱，沒有一個發胖的。他們的包都用玻璃紙捆起來，有些人還穿著工作服戴安全帽。他們都是在利比亞油田、鐵路、建筑、通訊行業工作的工人。中國政府包了一隊的飛機把他們悄悄地，高效地帶回上海，沒有一絲的凌亂。這是一個國家與工人之間的約定：你在國外工作，我們就會保護你。

……最重要的是，他們代表著中國的國家力量，真正讓我震撼的是撤僑的效率，秩序和平靜。沒有人在討論航班，反對順序，也沒有人把包和大袋子弄出聲響，僅僅就是一條沉默的人流，耐心地等待著政府告訴他們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也門撤僑“最揚眉吐氣”

2015年年初，也門內戰爆發。當時，美英法德國等十多個國家關閉使館，要求本國公民自行撤離也門。根據習近平主席和中央軍委命令，中國海軍艦艇編隊赴也門執行撤離中國公民的任務，共接出571人。這是中國第一次動用武裝軍艦從國外撤僑。

中國駐也門大使田琦介紹稱，中國大使館的工作得到了幾乎停止工作的也門政府的支持。田琦說，中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打電話聯系主管官員，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接電話，但是中國使館的電話他們會接。

田琦說，中方在辦理軍艦入港許可時，也門軍方很多負責人要簽字，然后給港務局。讓田琦等人感動的是，“也門軍方的朋友拿到請求后立刻幫中方辦理許可。”

“他自己開車去上司的家里讓他們簽字，當天就辦下來。”田琦說，另外，中方沿途的安全保障，軍方、內政部、警察部門都全力配合，只要中方提出請求，最高領導人一聲令下，一定要為中國公民的撤離提供保障和便利。經過230公里的路途，9個檢查站，中方的車隊一路暢通，車隊直接開到碼頭上。

田琦介紹到，撤離時，也門人曾跟他開玩笑說“你們（中國人）在這里是最安全的，全體也門人都是你們的保鏢”。

“我們八個菜，戰士吃咸菜”的消息一時成為熱點。戰艦每月只有一次靠港補給休整的機會。這支編隊4月1日要進行靠港補給休整。編隊接到任務的時候是3月26日，接上第一批人員上艦已經是3月29日。也就是說，船上的綠色蔬菜和水果已經非常珍貴。 “能夠把好的飯食讓給這些飽受戰火驚嚇的中外僑民，這一點就說明了，我們1987年前組建的這支軍隊的光榮傳統沒有變。”

除了吃咸菜問題，還有戰士睡在走廊上的消息也引發輿論的關注。3月30日，最大的一批中國公民撤離，一共是455人。濰坊艦把所有455人都安排了床位。而事實上，這艘護衛艦所有的官兵也就是200名左右。除了艦長因為要負責機動不能騰床位以外，所有官兵都把床位騰了出來。

中國駐也門使館官員領事司司長黃屏則表示，經歷了大大小小十幾趟中國在海外公民撤離行動，這一次也門撤僑是最揚眉吐氣的一次。“我們最大的感慨就是，有自己的力量真好，”黃屏說，“中國護照的含金量不僅在于能讓你免簽去多少國家，也在于碰到麻煩和危險的時候，祖國能帶你回家。”

也門撤僑是中國向新國家安全境界邁進的又一里程碑。利比亞大規模撤僑，當時人們關心的是能不能讓我們的公民盡快擺脫戰火的威脅，撤退所使用的交通工具以及途中生活條件，并不是輿論所關注的焦點。而在也門撤僑以及尼泊爾游客回國過程中，公共媒體以及自媒體對接運過程中的食宿安排、反應速度以及成本承擔等方面的關注明顯提高。

當然，有比規模性撤僑更難的事，那就是為國外中國僑民個體提供更可靠的常態化安全保障，包括保護他們的財產安全。這需要中國有更強的政治影響力、綜合威懾力以及更多的海外安保手段。中國國家安全的含義在從領土領海這樣的固定目標向海外移動的個體目標擴大，因此，它是永無止境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