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到天亮

◎ 艾明雅

跳舞到天亮

◎ 艾明雅

美劇里，有很多描述中年危機的電影。前幾天，我看了一部《午后樂事》，那個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么問題”的家庭主婦，竟然鬼使神差地把一個無家可歸的風塵女子帶回了家。也許就像遠途運輸的魚，為了怕魚箱里的那些魚死去，總要放進去一條兇猛的魚一樣，她把風塵女子這個危險品放在自己的身邊，并讓她成為孩子的保姆。直到那個風塵女子終于“不負眾望”地和鄰居的丈夫上了床，打破這個街區的平靜，她才知道這日夜讓她膩煩的平靜居然是那樣寶貴。

當愛與平靜成為空氣；當你的婚紗已經陳舊；當你的鉆戒蒙上灰塵；當你的丈夫成為像家里的沙發一樣可以讓人熟視無睹的擺設；當你在長夜里哭泣；當你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又度過了一個失眠的夜；當你為了孩子的功課煩惱；當你的青春逐漸遠去；當你在洗碗的時候，獨立面對著窗外的黑夜；當你覺得被困住，完全無法呼吸……可你越是朝著一個死角要答案，越是要不到答案。

轉身，換個方向，找個出口，以對付那些在世俗里不斷沉淪下去的挫敗感，勇敢去面對夢想和青春遠去的失落感。當生活趨于平靜，總有些事情無法解決。你只能尋找一個空間，或者衣櫥里有你的一個小角落，讓你愿意重新燃起深情，綻放屬于你的一刻。

有個朋友說，她規定每個月都給自己買一對新耳環。每到那個耳環日，她就開心得不得了，覺得自己像個小女生。這個耳環日成為了她的出口。聽到這個故事，我有點小小的感動。原來女人們要的東西如此簡單。

有人總以為那出口只是愛情、是別人，所以有很多女人秘密留言給我，說那個影子誘惑她走出去，連臉孔都看不清，只記得在那個光亮里，她似乎找回一個純粹女人的熱情。那不是你的出口，那是地獄的入口。只因為同樣有光，讓你誤解了。

你要知道真正的出口是一顆自由的心，所以我總是喜歡一個人去逛街。偶爾，看到那些左手拖著孩子，右手扯著一臉不耐煩的丈夫的中年女子，還非要他給點穿衣服的意見，然后一臉掃興地面對他的哈欠——如果說婚姻里有什么讓旁人覺得無趣的場景排行第一名，絕對是這個。她們的女朋友們呢？又或者，為什么不把這兩個拖油瓶送到樓上的游戲廳去玩個夠。他們不會懂酒紅配不配寶藍，更不會懂A型、廓型和H型。

更重要的是，女人即使結婚又怎樣，為什么總要讓所有人都完全懂你的喜好，等著別人堆積你的快樂？一個女人的靈魂沒有必要24小時都拖家帶口，你需要去尋找你的出口。就像某個穿著紫色上衣和白色蕾絲的紗裙跳芭蕾的姐姐，美得要死。留一個空間，有些特定的光亮和臉孔只給自己見到，像寫作之于我，像芭蕾之于那個姐姐，像耳環之于朋友。

人人都是苦海沉淪，不要以為你的苦最特殊。彼此有不同的浮生安慰，你只是沉溺于苦，不肯去尋找。

誰能真的擁有全世界且走去盡頭，不如自己建造一個王國，跳舞到天亮。

（摘自《嘿，三十歲》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圖/Henn K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