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漁
吃完早飯,撂下碗,爹一抹嘴巴,又準備去村東頭打牌,被兒子叫住了。
“爹啊,幫我個忙,行嗎?”
“有事你就說吧!跟爹還這么客氣?”
兒子指著院子東邊多年前蓋房剩下的一堆磚頭說:“你把這些磚搬到西邊,我準備在這兒碼柴火。”
爹搬磚走了幾趟,已微微出了汗。兒子下地干活前說:“爹,慢慢干,不著急,累了就歇歇。”
爹著急也沒用。老了,沒力氣,手腳慢,只有慢慢干了。等他把這些磚頭全部移到西邊碼放整齊,已是三天以后。爹打牌的手又癢了。
爹剛出門又被兒子叫住了,兒子說:“爹啊,我忘了,原本計劃在西邊打個水井的,你把磚挪到南邊吧。”
爹想發脾氣,但看到兒子愧疚的表情,只好說:“好吧!”——像是從牙縫里擠出的。
爹心里不痛快,有意磨洋工,這次把磚頭全部搬到南邊用了一星期時間。
當兒子再次說磚放在南邊不合適,讓爹搬到北邊時,爹發火了,大聲說:“搬來搬去的,折騰老子啊!沒見過這么不孝的兒子!”
爹氣沖沖地走出院門,心想,這么久不去了,王老頭他們不會開除他的“牌籍”吧?兒子也真是的,打牌輸幾個糖塊,他難道心疼了?
爹正這樣想著,一輛救護車嗚嗚叫著進了村,一群人在路邊議論紛紛。一打聽,原來是王老頭打牌時突發腦溢血。
爹一陣難受,一陣后怕。
目送救護車拉著王老頭遠去,爹急匆匆回家,往北邊搬起了磚頭。
爹邊搬邊想,下次,該往東邊搬磚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