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后，我們依然有恩有愛

徐俊霞

比電視劇還狗血的劇情

三年前，林海和公司里的促銷員楊麗在外面雙棲雙宿，我向他提出離婚。林海不想離，他覺得這樣挺好，外面有美嬌娘相伴，迎來送往，家里有糟糠妻伺候老人，照顧孩子。

我和林海還在冷戰中，楊麗打上門來，讓我給她騰“地方”。林海看著兩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連一句公道話都不敢說。氣得我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拉著行李箱就離開了家。

我在城中村租了一間房子，家沒了，老公也成了別人的，當務之急是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大學同學開了一家廣告公司，正缺人手，便邀請我過去給她幫忙，我很高興能夠做回自己的老本行。工作之余，我屢屢和林海商談離婚事宜，他屢次找借口拒絕。最后，我們達成口頭協議：兩個兒子歸他，郊區的房子歸我。他信誓旦旦地承諾只要他得空就和我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我以為自己撿了多大的便宜，卻忽略了郊區的房子還在還貸款，離市區又遠，且是毛坯房，壓根沒法入住。這些年，我的心力都放在我和林海的夫妻店里，早就荒廢了我的專業，重新入行，有著諸多不適應。我每個月微薄的薪水除了付房租，還要還銀行貸款，一分結余都沒有。

上初中的大兒子很懂事，每次見我都說：“媽媽，你怎么不回家？那個阿姨住到咱們家了。”上幼兒園的小兒子還小，楊麗用幾個玩具就把他收買了，我這個親媽在他眼里已經是個外人了。

遠在老家的父母得知我和林海離婚的事，催著我趕緊找個對象，別讓自己落單。朋友同事也張羅著給我介紹男朋友，可我總是望而卻步。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和林海是大學校友，同屆不同系，大學一畢業，我們就結婚了。不久，我就懷孕了，林海成了家里的經濟主力。

我們租著一間五六平方米的半地下室，為了節省開支，我學著做面食、腌咸菜。雖然物質上不富裕，我和林海的感情卻很好，有一碗粥，林海也要讓我喝三分之二，有口好吃的，他自己從來不舍得吃，他處處體恤我，讓著我，深怕委屈了我。

大兒子出生后，我們換了兩居室的出租房，把公公婆婆從福建老家接了過來。公婆幫我們照看兒子，我找了份醫藥代表的工作。

共同生活時間長了，林海身上的小毛病開始顯山露水，他嫌給人家打工賺錢少又辛苦，鬧騰著要自己開公司當老板。沒有本錢，我拉下臉向同學朋友借錢，向娘家人借錢，夫妻倆合伙開了一家飲品代理公司。代理飲品，免不了要招聘促銷員，起初我和林海一個負責促銷，一個負責鋪貨，漸漸地，我們就開始招兵買馬。銷售旺季的時候，我們手底下有四五個促銷員。

小日子蒸蒸日上，我們的感情卻危機四伏。林海第一次和公司里的促銷員鬼混的時候，我還沒當回事。他回到家里旁敲側擊外面有小姑娘向他示好，試探我的反應，我揶揄他：“就你，成天像大爺似的，也就我把你當個寶。”林海沒再說什么，接著風言風語就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林海和促銷員吳雙眉來眼去，逛商場吃西餐，明目張膽地約會。哪個女人面對外敵入侵會善罷甘休？我當即給吳雙結算工資，請她另謀高就。到底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自知理虧的吳雙走了。林海氣我擅做主張，不和他商量就辭退員工，回到家里找茬和我吹胡子瞪眼。我駁斥他：“當著老人和孩子的面，我給你留幾分面子，別給臉不要臉。”

男人一旦有了花花腸子，家里的黃臉婆就留不住他的心了。我們家是傳統的合作模式，女主內，男主外，就算我長了千里眼，順風耳，也不可能嚴密監控林海的一切。出軌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二胎敗給了“小三”

那次情感危機平息后，我懷孕了，林海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想的卻是大兒子跟著公婆長大，和我感情不深，這第二個孩子，我要自己帶大。冥冥中，我希望這個孩子能夠留住林海漸行漸遠的心。

生產前，我親自到人才市場招了兩個促銷員，其中一個就是楊麗。國慶節，我在醫院誕下小兒子。兒子生下來是先天性唇裂，如晴天霹靂把我擊倒了。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兒子的病上，再也無心關注林海的一舉一動。我幾乎天天跑醫院，半年后給兒子做了唇部修復手術。兒子康復了，后院卻起火了。林海和楊麗搞到了一起，連家都不要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在我眼里，林海還是當初那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在別的女人眼里，林海好歹也是一個老板。我拿出老板娘的架勢辭退楊麗，楊麗嬌笑道：“蓉姐，沒關系，林哥的錢現在都是我的，你以為我稀罕這點工資嗎？”我轟她走，她一撇嘴：“誰走還不一定呢？這事你得先問問林哥同不同意。”

我讓林海做個選擇，要楊麗，我倆離婚;要我和兒子，讓楊麗離開。林海說公司離不開楊麗，這丫頭工作能力強，一個人頂好幾個人用。我氣急敗壞：“你離不開她，離得開我。”林海改口說：“我也離不開你，沒有你，咱們這個家就不轉了。”

楊麗一次次地找上門來，逼著我和林海離婚，我不理她，她就賴在家里不走，成了我們家的“廳長”。我帶著老人和孩子搬家，我們搬到哪兒，楊麗找到哪兒。這座城市就那么大，我像避瘟疫一樣躲著楊麗，卻躲不開她的謾罵挑釁。我迅速地憔悴，我清楚自己遇到了一個難纏的主，也清楚這一次必須自己拿主意。

女人最大的軟肋

我與林海分居后，恢復自由的感覺真好！我認識了很多傳媒圈的朋友，平時有很多出國商務旅行的機會。一年后，我從同學的公司跳槽到一家網站負責媒體拓展。

我以自己的耐心和韌勁慢慢地在新媒體扎下根來。寒假到了，林海給我打電話，說兩個兒子都放假了，讓我回家照看孩子。我冷笑：“我憑什么回家看孩子，孩子不是歸你了嗎？”林海在電話那端啞口無言。我嘴硬心軟，還是打電話到學校了解了一下兒子的情況，大兒子讀初三了，明年就要中考了，可這孩子因為我和林海的事，一直別不過彎來，叛逆心越來越強，心思也不往學業上放。小兒子快上學前班了，像一匹脫韁的小野馬，沒人約束，沒人管教，著實讓人擔憂。

春節臨近，林海又一次找到我，死乞白賴地求我跟他回家。我問他：“你的小情人呢？”林海小聲說：“她走了，咱倆沒離婚，還是夫妻不是？”“誰跟你是夫妻？我又不是衣服，你想扔就扔，想撿就撿起回來。”我火冒三丈。

對林海，我可以做到冷酷無情，對兒子，我卻做不到。周日，我拎著一箱牛奶去看兒子，公婆見了我嘮叨個沒完沒了。原來林海代理了違禁飲品，被工商局罰了款，弄得血本無歸，公司支撐不下去了，楊麗見在林海這里再也撈不到油水，索性腳底抹油開溜了。

林海發動了老人和孩子，大打親情牌，目的只有一個：請我回家。我和林海結婚多年，公婆待我如親生女兒，要說沒感情那是假的。兩個兒子也央求我給他們的爸爸一次機會，他們的爸爸知道錯了。看著這一家老小，誰又能體諒我心里的苦？

林海拿出一張銀行卡，鄭重其事地交給我：“這是咱家全部的家底了，飲品生意不好做，我打算轉行，做餐飲。”頓了頓，他又信誓旦旦地承諾：“飯館開張后，我只負責后廚，前廳和財務都由你管理。”

我背轉身，淚水肆意橫流，我們都是迷途知返的孩子，也許，我該給他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在愛情里，我們都曾經異想天開，相信愛一個人可以直到地老天荒，慢慢地卻發現，全心全意地付出仍然被身邊人踐踏。然而再不堪的婚姻，走到最后，兩個人之間依然有恩有愛有恨有怨。

責編/昕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