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如何營造南海控制力？

方曉志

2017年7月18日，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和越南總理阮春福（右一）出席漢堡二十國集團峰會。

據媒體報道，近日中央軍委副主席范長龍在訪問越南期間，突然縮短了訪問行程。而6月21日晚，國防部新聞局回應媒體稱，由于工作安排原因，中方取消了原計劃舉行的中越兩軍邊境高層會晤。有分析稱，兩國可能是因為中越因南海鉆探問題產生爭執，中國以此來抗議越南的挑釁行為。

近年來，越南不斷提高國防預算，大力加強軍力建設，并逐漸加大對南海資源的爭奪力度，給中越關系發展和地區安全環境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成為導致當前南海地區不安定現狀的重要因素。

南海寶貴資源被瘋狂掠奪

南海是中國四大海域中最大、最深、自然資源最為豐富的海區。目前，南海大陸架已知的主要含油盆地有十余個，面積約85.24萬平方公里，所蘊藏的石油儲量在500億噸以上，天然氣20萬億立方米，堪稱第二個“波斯灣”。除了豐富的資源外，南海還是亞太地區海運的“咽喉要道”，日本、韓國、臺灣地區從中東、非洲、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等地進口的原油，80%以上需要經由南海運輸，而從南非、越南等地進口的液化天然氣和煤，也絕大多數需要走這條線路。因此，無論是從能源、航線，還是地緣政治出發，南海都被視作“重中之重”。

正是由于南海地區具有巨大的油氣資源和重要的戰略地位，再加上少數域外大國的別有用心干涉，才使得該地區長期局勢緊張，成為各方爭奪的焦點。在巨大利益的驅使下，部分國家不顧南海主權歷史上一直屬于中國的事實，以占領就是擁有的野蠻邏輯，不斷侵占和蠶食南海島嶼。目前，南海周邊的東南亞國家已在南沙海域鉆探了1000多口油氣井，石油總產量每天達200多萬桶。這些國家從油氣開發中取得了巨大的經濟利益，開發步伐也逐漸從近海大陸架向深海持續推進。

在所有侵占中國南海島礁的國家中，越南是侵占我國利益最多也權益爭奪最激烈的國家，其盜采情況幾乎可稱得上“猖獗”二字。越南充分利用其靠近南海的地理優勢，共非法占領了29個島礁，基本上控制了南沙西部海域，成為南海爭端中最大的獲益者，從一個之前的貧油國搖身一變為石油出口國。

越南在其搶占的島嶼與海域上，已逐漸開發出白虎、大熊、白犀牛、青龍、東方等多個油田，其中白虎、大熊和黃龍這三個油田已查明的石油儲量分別為2700萬噸、5400萬～8100萬噸和2100萬噸，并擁有數量巨大的天然氣。南海石油工業已成為越南第一大經濟支柱，不僅讓越南賺取了大筆外匯，也支撐著其每年7%的GDP增長。據不完全統計，截至2016年，越南已從南沙油田中開采了逾1億噸石油、1.5萬億立方米天然氣，獲利250多億美元，占其國內生產總值的30%。

越南在進行瘋狂石油開采的同時，還將對外石油合作當作與發展其他國家關系的途徑，并希望在南海問題上借助外界力量，抗拒中國對南海主權的要求。目前，越南根據其所謂的《石油法》，將占據的南沙海域劃定180多個區塊，并以此在國際范圍內招標，同美國、俄羅斯、法國、英國、德國等50多個外國石油公司簽訂了一系列勘探開采石油、天然氣的合同，逐步將南海問題國際化和擴大化，使得南海爭端從單純的島礁爭奪、海域劃界和資源開發之爭，已經發展為全方位的海洋戰略利益之爭，并使中越兩國之間解決南海問題的難度也越來越大。

積極采購和生產先進武器裝備

越南是南海地區軍事實力較強的國家之一，長期以來致力于建設一支具有全面立體空海防作戰能力的“正規化、精銳化和逐步現代化”軍隊，并不斷通過從國外購買和自身研發先進武器，來實現軍隊裝備建設的現代化和體系化。

由于歷史原因，越南與俄羅斯一直保持著傳統的軍貿關系，各種俄制武器在越南武器庫中所占的比例也較大，大約95%以上的武器都產自俄羅斯，其中不乏類似“蘇-30MK2”戰斗機、“螢火蟲”級巡邏艇、“獵豹”級護衛艦、“基洛”級常規潛艇、S-300PMU1地空導彈、“堡壘”岸艦導彈等先進武器。正是有了這些先進武器，才使得越南在南海的底氣越來越足。

但是，近年來，隨著俄羅斯綜合實力的不斷下降，越南認為，俄制武器的性能已經從整體上無法與美國等西方國家生產的武器相比，其目前過高比例的俄制武器將會嚴重影響未來武器裝備的更新與升級，并在技術上還存在受俄羅斯制約的風險。為此，越南近年來有意尋求武器裝備來源的多元化，積極發展與俄羅斯之外西方國家的軍事合作。

從目前越南的武器采購來源來看，除俄羅斯外，越南已經與澳大利亞、巴西、法國、德國、波蘭、英國等多個國家簽訂了國防合作協議。2010年5月，越南海軍向加拿大維京飛機公司采購6架DHC-6“雙水獺”400型飛機。 該機型裝備船型浮筒，可在沿海和島嶼附近起降，將有助于加強越南海軍對爭議島嶼及其附近海域的監控能力。2011年11月，越南向荷蘭謝爾德海軍船廠采購了4艘“西格瑪”級輕護艦，其中兩艘由越南建造，這意味著荷蘭同意進行技術轉讓，使越南的軍艦建造能力得到提升。2012年9月，越南又向空客集團西班牙分公司訂購3架CASA C212-400巡邏機，不但增強了其對海監視能力，還具備一定空中預警能力。

除此之外，近期越南還正在與歐洲戰斗機公司、瑞典薩博公司等防務巨頭洽談簽訂購買各種先進軍用飛機的合同，以提高其武器裝備的現代化水平。其中，“鷹獅-E”是瑞典研制的全天候全高度戰斗/攻擊/偵察機，可以在所有高度上實現超音速飛行，安裝彩色的具有夜視功能的新型座艙，采用新的敵我識別設備、輔助動力裝置和新的 CDL39 數據鏈，并具有空中加油能力，使飛機的性能達到更高的水平。

此外，隨著近年來越美關系的不斷升溫，越南開始將目光轉向其之前的宿敵，與美國探討在軍事領域的合作問題。2016年5月23日，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訪問越南，與越南國家主席陳大光會舉行會談，宣布將全面解除對越武器禁運，這是繼2014年10月美國宣布部分解除對越南出售殺傷性武器禁令之后的一項重大舉措，標志著兩國正在將“全面伙伴關系”推到一個新的高度。2017年5月31日，越南總理阮春福訪問美國，與特朗普總統進行了會晤，宣布將加強兩國間的國防合作，并向美國確認了武器采購的清單。

從目前已經曝光的越南武器采購清單內容來看，除了F-16等攻擊型戰機之外，越南還希望能從美國集中采購海上巡邏與偵察裝備，用于提高在南海地區的對付潛艇和水下作戰能力。例如，“海上大力神”海上巡邏機是美國最成功、最長壽和生產最多的現役運輸機，是美戰略空運中重要的輔助力量，能在簡易機場起降，具有大速度、高酬載、長航程等特性，是部隊執行作戰、機動、兵力換防等任務的重要載具，可大大提高越南的制海制空以及海上巡邏和預警能力，因此也被列入采購清單之列。而在此之前，美國海岸警衛隊已經在夏威夷向越南海警贈送一艘“漢密爾頓”級遠洋巡邏艦。此外，美國駐越南大使館還正式向越南海警移交了6艘巡邏艇，幫助越南加強海上巡邏。

除了大肆購買先進武器外，越南還積極尋求技術轉讓，以實現武器裝備的本土化生產。2016年4月18日，越南巴松造船廠完成了兩艘最新型“閃電”級導彈艇的建造，比原計劃提前8個月交付給了越南海軍。“閃電”級導彈艇雖然排水量僅500噸，但威力很大，比世界同類級別的艦艇配備有更強的火力，配備了12枚便攜式SA-N-8“針”式防空導彈和四座兩聯裝SS-N-25“天王星”反艦導彈，具有強大的攻擊能力，可與輕型戰艦、兩棲戰艦及護衛艦媲美，如果輔以蘇-30MK2戰斗機和“基洛”級636型常規潛艇，可形成海上快速打擊群，用于應對各種海洋安全威脅并實施海軍作戰任務。

除了建造艦艇本身外，越南還從俄羅斯獲取了生產KH-35反艦導彈升級版的許可證，并以補償合同的形式獲取了先進的導彈生產基礎設施，從而在根本上解決了越南導彈制造工業的實力不足，為其加強立體作戰體系建設提供了有力的支撐。

大力打造地區現代化海軍

從地理位置上來看，由于越南國土整體瀕臨南海，具有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可通過其“S”形海岸線和所占據的星羅棋布島嶼，構建相對完整的海防體系，保護其國家安全不受侵犯。因此，在越南的國防戰略中，海軍力量成為其建設的重點。越南對當前其海軍作戰能力的定位為“即使無法奪取制海權，也能給對手造成較大損失”，計劃在2015年前建成一支現代化海軍，擁有遠洋護航能力和海上作戰能力，在2050年前形成獨立的遠海和立體作戰力量。

從軍事力量來看，目前，越南海軍已經擁有12艘“閃電級”導彈艇、6艘“獵豹”級護衛艦、6艘“毒蜘蛛”級導彈快艇、6艘“螢火蟲”級快速巡邏艇以及6艘“基洛”級常規潛艇。此外，越南海上力量還包括3架C212-400海上巡邏機、12架 “空中卡車”巡邏機，以及相當數量的岸基雷達、防空導彈、反艦導彈等。2013年7月，越南還成立了海軍航空兵部隊，裝備有卡-28反潛直升機、卡-32多用途直升機等多種機型，可以擔負在南海實施海陸偵查，火力打擊、軍事運輸的任務。2017年3月，越軍總長潘文江在馬來西亞蘭卡威國際海事和航空展上宣布，將購買俄羅斯最新型的卡-52“短吻鱷”武裝直升機?？?52具有優良的偵察、指揮與控制等功能，更能適應東南亞潮濕的熱帶叢林環境以及高鹽度的沿海氣候，可搭載目前越南已掌握生產技術的“天王星”KH-35E實施反艦作戰，并可提供類似于空中預警指揮機的作用。從整體上看，越南正在接近完成建設一支規模不大，但卻有強悍戰力的地區性現代化海軍。

2017年5月11日，越南國家主席陳大關對華展開國事訪問并出席一帶一路高峰論壇。圖為越南國家主席陳大光攜夫人一起走下舷梯。

在海軍基礎設施方面，越南目前修建和擴建了峴港、歸仁、芽莊、金蘭等幾個中部及南部的重要軍港和軍民合用港口，并計劃在北部修建一座可容納中型航空母艦的新軍港，這樣，越南海軍既可依托本土基地，通過“以點控面”，采取靈活機動的執勤形式，又能克服氣象條件限制，在南沙群島實施外海部署，抵達南海任意地點作戰，從而使其海上作戰能力達到可控制整個南海海域制海權的要求?？梢灶A見，隨著其整體實力的逐漸增強，越南海上力量在南海地區的活動范圍還將會不斷擴展，在沿海地區與周邊國家展開爭奪與對抗。

中越應共同攜手維護南海和平與穩定

隨著越南軍事能力的快速發展，已經引起周邊國家的高度警惕。目前，越南幾乎同所有鄰國都有沖突，且在解決爭端問題上一直表現強硬。這不僅使越南變成眾矢之的，面臨多面受敵的窘境。

對于越南來說，由于歷史的宿怨和現實的紛爭，長期以來一直對中國保持著警惕。而當前越南加強軍事建設的一個重要目標，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實現對南海地區的有效監控，并與中國等相關國家爭奪南海豐富的油氣資源。

目前，越南通過從南海掠奪石油購買了大量先進的武器裝備，確實使得其軍事實力在地區國家中首屈一指，但如果就此認為可以與中國對抗，那只能是癡人說夢。從戰爭能力來看，現代戰爭早已不是簡單一兩件武器的對比，而是靠整個國家的綜合國力以及整個軍隊的作戰體系來進行支撐。越南海軍雖然裝備了一定數量的先進武器，但遠遠不足以在高對抗環境下對其已經非法占領的島礁及周邊海域形成有效控制，即便是依靠某種先進武器的單一性能可在局部沖突中勉力一戰，但一旦爆發全面戰爭，面對來自立體多方向的打擊，就會束手無策，被動挨打。

而且，越南國防工業基礎整體不強，武器生產體系也不完整，存在著較多的短板。越南目前只能生產2000噸以下的中小型船只和一些輕型武器彈藥，而不能生產大型艦船和重炮，且艦載雷達、導航和聲吶等電子信息系統都必須完全依賴國外進口，先進程度也參差不齊，體系配套能力很差。受經濟實力和工業基礎能力的制約，即使越南傾盡全力，也不可能在較短時間內大幅度改善現狀，實現體系作戰的目標更需假以時日。

從中越關系發展現狀來看，越南在地理上與中國山水相連，在經濟領域與中國合作密切，與中國進行對抗不僅會破壞地區局勢的和平穩定，還不利于其國內政權的穩定和未來經濟的發展。

因此，從未來發展方向來看，保持與中國良好的關系對于維護越南國家安全利益至關重要。中越都是共產黨長期執政的國家，除了兩國政府的正常關系發展外，還可以充分發揮兩黨之間的交流，從而起到溝通協調作用，這也是其它國家所不具備的優勢。當前，中越已經完成了北部灣地區的劃界，只要雙方尊重歷史事實，借鑒成功經驗，有決心、耐心和恒心，就一定能處理好海上分歧，共同確保南海地區的和平與穩定。

（作者為解放軍國際關系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