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人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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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有一天，“魔術師”約翰遜的經紀人給喬丹打來了電話，當時喬丹正驅車從訓練場回家。他對喬丹說“魔術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談，要喬丹立刻給他去個電話。在電話里，喬丹問道:“什么事這么急?。俊薄澳g師”告訴他自己感染了艾滋病病毒，還說他將于一個小時后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自己退役！

喬丹嚇了一大跳，甚至無心開車，他把車停到路旁和“魔術師”聊了好一會，起初喬丹無法相信“魔術師”說的話。他直到過艾滋病，但不知道HIV到底是怎回事?！澳g師”向喬丹作了解釋，HIV是什么意思，他今后有何打算。但喬丹依然難以置信?！澳g師”說自己會戰勝病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在喬丹看來，他太樂觀了。喬丹不禁在想，假如這事發生在他身上，他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喬丹無法想象“魔術師”竟能如此平靜地向他說明情況，而且還那么樂觀地面對。他不知道還有誰能像“魔術師”那樣自己站起來，坦然面對，然后努力去克服挫折。而就在這個時候，喬丹本人正保持著迅猛的成長勢頭，就像大樹愈發葉茂根深，在狂風驟雨中依然巍然挺立，有些樹長到一定時候就會停止生長，而他從來沒有停止生長。對籃球比賽，他有了越來越深刻的認識和領悟，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已逐漸加深了對喬丹的了解:這小子看來果真非同一般。對拉里·伯德和“魔術師”約翰遜的是是非非，直至今日人們還在議論紛紛，其重要原因就是他們對籃球運動的認識還不夠透徹，這也許是作為一名偉大的球員所應當具備的因素。

要想把某位球員培植成真正優秀的球星，球隊必須讓球員融入球隊大家庭中，讓他接受各種復雜環境的錘煉和洗禮。哈羅德·邁納已經銷聲匿跡，哈達威正在風中搖搖欲墜，拉里·約翰遜也似乎前途黯淡，格蘭特·希爾和“大鯊魚”奧尼爾雖然正在勢頭上，但他們很快就可能沒落——因為他們長期在有優越條件的球隊中長大，缺乏讓他們永葆運動青春的動力。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公牛隊應當從喬丹身上得到一些有益的啟發，甚至可以讓新手們沿著他的路走走看，興許能成為他們成就事業的捷徑。別只顧著對他們進行教條式說教，放開僵繩，讓他們自己去學習和體驗，去接受挑戰——切記，這些會是他們不斷生長的根系，是他們未來成功的資本。

當然，喬丹也犯過錯誤。

1991-92賽季之前，在喬丹身上的確沒有太多可圈可點的地方，在公牛隊第一次奪取總冠軍之后，人們開始真正認識到了喬丹的籃球水平，他們也因此開始時刻關注喬丹的言行。喬丹承認自己有過錯誤，但不是那種能改變一生前途的大錯。參與賭博活動的確是他一手造成的，應負全部責任，但他對待這個窘境的方式是理智的:犯了錯誤，及時悔改和反思。

當時人們把喬丹看成和別的球員一樣充滿問題和爭議。那段時間的確令他倍感難堪，但幸運的是，他漸漸長大了，更加深刻地認識到打球不光是為了贏取大把大把的鈔票，贏得億萬球迷的敬慕，它應當有更深層次的東西。

喬丹想請大家對他的過失表示理解和諒解，畢竟，他沒有犯過任何嚴重的錯誤，沒有牽扯到酗酒、服禁藥、吸毒等諸如此類的惡習。只是一個人身處凡塵，不可能超越一切地十全十美。對任何人都如此，當然也包括籃球之神在內。

這是公牛的第二次奪冠。

1992年公牛對波特蘭開拓者隊的總決賽意味著決定克萊德 ·德雷克斯勒和喬丹之間的不同。這個時候德雷克斯勒已經被看成喬丹的另一個版本，所以喬丹確信這代表了一種對他的挑戰。他要努力讓人們認識到自己和德雷克斯勒是截然不同的，正如當初他和“魔術師”、奧克利及其他大牌球員有獨特區別一樣。通過擊敗“魔術師”而摘取第一次總冠軍，他贏得了人們的信心，那時的“魔術師”是最好的球員，所以喬丹必須擊敗他，在聯盟中占據一席之地。

在公牛與開拓者隊的決戰中，喬丹堅信自己是最好的球員，因為公牛是在為衛冕冠軍而戰。德雷克斯勒是想運用喬丹對“魔術師”的手段對付他。事實上，在喬丹籃球生涯的后期，球員們總希望有朝一日能打敗公牛，因為這樣就意味著奪取總冠軍。

然而喬丹對自己充滿信心，他努力用事實打敗德雷克斯勒，告訴他:“想征服我，征服公牛，連門都沒有！”當然喬丹已經把他給吃透了，如果他投中了前三個球，那第四個球他肯定投不中，更有趣的是，要是他沒能投中前三個球，那對他會更危險，因為他此后一定會把注意力放在其它環節，比如深入籃下設法讓對方球員犯規。不過，德雷克斯勒也的確了解喬丹的某些薄弱環節，常常竭力把他逼到左路然后侍機偷襲。可是開拓者忽略的重要一點是:一場比賽已不僅僅局限于體力、球技的較量，意識形態上的較量更為尖銳。想想看，一支能先后兩度連續三奪總冠軍的球隊該筑起一堵多么堅不可摧的精神堡壘！

要讓喬丹自己選擇的話，那他最想跟杰里·韋斯特打比賽。他是一名投籃高手，他健壯如牛，彈跳力很好，速度快，所以喬丹想和他比賽以檢驗自己。如果對手是自己，那喬丹會怎么辦？這個問題很奇怪，但喬丹的確經常這么問自己。他會如何進攻，又如何防守？當中肯定有可能抓住的漏洞(當然他不會把自己的弱點告訴任何人)，他會注意防守，也知道何時何地該采取何種進攻的戰術。何時進攻、何時防守，這就是考驗籃球智商的時候。他想讓自己堅守一個原則:假如無法打亂對方的防守節奏，就要尋機在進攻上予以打擊。想想看，喬丹對喬丹，那一定很有趣。

19世紀70年代早期的紐約尼克斯隊和三奪總冠軍的公牛隊存在驚人的相似。甚至是兩隊的教練——雷德·霍爾茲曼和菲爾·杰克遜都強調球隊的防守。尼克斯隊有威里斯·里德、戴夫·德布斯切爾、比爾·布拉德利和沃爾特·弗雷澤，而公牛有比爾·卡特萊特、約翰·帕克森、皮蓬和喬丹。兩隊都很注重隊員間的整體配合，組織進攻和防守，摘取前兩次總冠軍時的公牛就很像當時的尼克斯隊那樣緊密團結?？ㄌ厝R特像里德，帕克森像布拉德利一樣聰明，皮蓬像德布斯切爾，而喬丹有像弗雷澤隨時出現在球場上任何位置的能力。那時的尼克斯像公牛一樣所向披靡。

比賽可以不同，隊員可以更替，但要贏取NBA總冠軍的球隊的素質永遠不能改變。具備有心、有腦、基本功扎實的球員，不管是怎樣的比賽，這些因素都能決定球隊的勝負。喬丹認為，摘取前三次總冠軍的公牛隊就具備了這些素質。正如70年代初的紐約尼克斯，我們知道如何挫敗像活塞這樣的球隊。這需要用心去打比賽，這是很內在的東西。給我四名會用心去打球的隊員，我有能力讓任何一支球隊俯首稱臣。

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臨時組隊的美國國家籃球隊在國內舉行的系列熱身賽上和銳步公司(Reebok)簽定了冠名合同。這可牽扯到喬丹和耐克的關系(合同規定喬丹在公開比賽場合需穿耐克運動服裝)。他堅信真正到奧運會比賽開始時，一切問題都會解決，所以就同意加入美國隊出征奧運會，這是美國職業球員首次被允許參加奧運會，“夢之隊”應運而生。

喬丹已經在1984年奧運會上奪得過冠軍，所以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把奪冠的機會讓給其他人。但是，這種能和拉里·伯德、 “魔術師”約翰遜、查爾斯·巴克利等人并肩作戰的機會對他來說的確極具誘惑力。他們清楚奧運會比賽本身并不難打，但問題是喬丹跟耐克的關系，和銳步對美國隊的贊助關系該如何解決。他已經答應參加奧運會，不可能再退出，因此他所能做的只能是:為美國隊披掛上陣，但又不能背叛和耐克的合同，在自己身上亮出銳步的形象。

喬丹不知道該如何在頒獎儀式上亮相。他不會穿著銳步服裝站在領獎臺上，但不穿銳步產品又不能登上領獎臺！頒獎儀式開始前20分鐘，喬丹想出了辦法，他到看臺的觀眾那里要來了幾面美國國旗，身披國旗掩住了運動服上的銳步商標站上領獎臺。

在公牛隊里，喬丹最應感激的是菲爾·杰克遜。要不是他，不知道公牛會成為一支什么樣的球隊。菲爾每天都和球員們相處在一塊兒，為他們制訂了統一的目標，他自始自終都了解球隊中每個人的優勢、弱點和思想狀態，他是公牛唯一了解球員的人。

球員們從來不會和菲爾發生大的爭執，因為他們知道教練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讓球隊能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他們有共同的目標，在任何情況下，菲爾總能和每一個球員取得溝通。

比起菲爾，杰里·克勞斯不知要遜色多少，他的一言一行似乎只是為了表明他是公牛隊的老板。他甚至會對球員撒謊，他只是把球員當作自己的私有財產。一句話，克勞斯總是無法同球員們合拍。喬丹永遠無法理解個中原因。但是，對克勞斯，他從不裝腔作勢，他會直截了當地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感覺。

菲爾和克勞斯之間的關系是在1997-98賽季開賽前也宣告崩潰，菲爾告訴克勞斯:“別覺得好像是你作出了所有的英明決策，大家都知道我在公牛的份量！”這句話著實刺痛了克勞斯的心，但喬丹相信克勞斯也應當明白菲爾對公牛意味著什么。他應當知道為什么隊員們會這么喜歡和尊重菲爾?？藙谒挂蚕Ｍ爢T能找他說話和受到尊重，但他的出發點決定了他無法如愿以償。

克勞斯對菲爾產生反感，是因為菲爾和隊員之間已經建立了一種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關系。菲爾是一位真正實干的好教練，這一點球員很了解，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他發生改變。他知道克勞斯的心理，但他更知道如何善待自己的球員，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奪取總冠軍。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菲爾送給芝加哥的最好禮物。說幾句后話，當公牛六奪冠軍之后，當菲爾感覺公牛領導層已不適合自己時，1998年終于決定離開公牛隊。菲爾·杰克遜是獨特的人才，克勞斯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1992年從公牛隊為新賽季開始集訓的那一刻起，喬丹發現他們失去了某些東西，公牛不再是那么緊密團結了?；衾账埂じ裉m特是第一個破壞球隊團結的罪魁禍首，他無法接受在公牛隊的位置。皮蓬和喬丹剛摘取第二次總冠軍就馬不停蹄地直奔巴塞羅那，當他們從西班牙風塵仆仆回隊時，卻發現球隊遇到了出乎意料的麻煩。菲爾·杰克遜知道他們很辛苦，答應在集訓的第一周里皮蓬和喬丹每天只參加訓練一次，而一整個夏天都在休假的霍勒斯·格蘭特必須跟其他人一樣每天訓練兩次。對此，格蘭特牢騷滿腹，他覺得自己的水平和地位受到了低估，認為自己也有權利得到皮蓬和喬丹一樣的待遇。與此同時，有人開始給格蘭特吹耳邊風，說他是多么的優秀，而喬丹又獲得了怎樣的特權和特別關照。格蘭特一向隨波逐流，缺乏主見的他聽信了別人的讒言。其實，喬丹和霍勒斯·格蘭特的關系一直以來都飄乎不定。格蘭特希望在隊中擁有某種地位，可菲爾不讓，所以他火了，開始在隊里有意無意地找岔。

他們的關系開始出現裂縫，球場上，他們一起打比賽，但離開賽場，菲爾為球隊營造的那種和諧已經分崩離析了。球員們在私下里或在隊車上總會議論些隊里的事，那是在公牛隊氣氛變得緊張的時間。喬丹知道有人向一個記者耳語些什么，第二天有幾家媒體就紛紛刊出了公牛內部待遇不平的幕后新聞。喬丹知道干這事的是誰，當然，隊里的其他人也明白。菲爾也知道隊里發生的事，但這個時候，他自身也遇到了麻煩。阿姆斯特朗是屬于那種新生代的球員，他要讓大家知道他一場比賽可以平均得20分。但公牛隊的三角戰術不允許一名得分后衛這么投籃得分，三角戰術已經建立而且行之有效，主教練需要阿姆斯特朗做的是向里突起撲防作用。喬丹試圖緩解菲爾·杰克遜和阿姆斯特朗的關系，因為他覺得自己和阿姆斯特朗關系不錯?？砂⒛匪固乩蔬€是盯著約翰·帕克森說:“我更有速度，可以頂替他的位置?！彼敃r沒有看到帕克森的球商。但喬丹相信，在阿姆斯特朗的心里，一定也明白當時主教練的排兵布陣是正確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