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樞
我們每天穿梭在廣告和報紙、畫報與展覽、電影和電視的視覺世界中,它成為了許多人對美的經驗符號,在追隨潮流中冷漠了自己,審美意識掩蓋了獨特眼光。
有人說,文明的保護性太強了,連起雞皮疙瘩的本領都失去了。想打破這種麻木,喚醒隨波逐流的心靈,找回畫面是心靈感知世界影像的真實,所以我一直在各地穿梭,捕捉我喜歡的個性化的視角,追求自我精神的獨特體驗,尋找內心與畫面絕對的自由。這就是我藝術作品的初衷。
我關注各種老建筑的片斷,殘垣斷壁、石窗、陰暗角落里的一處已經風化的雕刻……行走其中,于我而言是一場藝術的盛宴,是非凡的視覺享受,返回人間猶如從燦爛的文明墮入蠻荒。
我認為建筑本身是一座開放藝術博物館,老建筑更是附帶著歷史文明的氣息,歷經滄桑,在自然、人文、時間中交錯重疊,承載著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信仰、不同自然風情隱在人間,游歷的地方多了,去之前總有一些自認為了解的東西,每到一處之后卻不得不對這些破碎和失落的文明畫面驚嘆不已,它總是呈現了你始料未及的色彩與神秘,它們凝結了數千年的藝術精髓, 是人類宗教精神、理性精神與人文關懷的極致體現。
我作品中,從最初的門系列到柱系列、墻系列、宗教系列、人文系列,越畫越上癮,我喜歡混跡在各地不同的文化風情中,吃最節儉的餐食,與當地最底層的人交流,從他們質樸的心靈中找尋當地文化信仰。信奉毗濕奴神的苦行僧,一日三餐均以一種像油茶面做成的半生不熟的面團為食。晚上會吸食大麻與神同宿,他們希望通過把物質需求降到最低來獲得心靈的解脫,得到神的庇護和恩賜,從而擺脫無盡的輪回之苦。當我懂了之后,對當地的建筑古跡更能深入理解,我常會對著某個場景長時間欣賞,與它對話,仿佛處于一個被架空的時空中。我很享受這種感覺,這些老建筑的柱、墻、門,經過幾百上千年的浩劫之后,斑駁中謹慎透露出驚艷、凝重、古樸,讓我為之震撼并瘋狂,在頭腦中千萬次地回放,復活,我想把這種獨特的美留存下來,我想把頭腦中的烙印用自己不斷變化的藝術形式詮釋出它的魅力,帶給大家個性化的精神體驗。
曾經有一次行走在東南亞的寺廟里,突遇一場大雨,那是我見過最大的一場暴雨,不到五分鐘寺廟外面已經積水成災了,突然間游客似乎瞬間消失,寺廟寧靜得只有暴雨聲,我坐在一個石梯上靜靜地享受這種氣場, 以及隱在幻覺背后的那股信仰的力量。他吸引著我在寺廟的水邊駐足,仿如成癮一般再也不愿離去,腦海中便勾勒出了后來的柱系列中的那個下雨的宮殿。
不同的地理環境和人文造就了各地不同的風貌,畫面中,我喜歡通過不同顏色的反復疊加 ,通過色彩的冷暖對比、肌理的粗糙與精細對比、凝重與輕盈的對比,體現各處不同的地域藝術,想表達出老建筑神秘且純粹的視覺感以及引人思考的理性美。
引用一位收藏過我宗教系列作品的朋友說過的一段話:“從當初才認識陳哥到現在的畫風,其間有很大的變化,但有一點是傳承了的,陳哥畫面上的時光感都很強,不是那種為了展現滄桑而故作想象,而是好像在尋找,尋找一種熟悉,尋找自身的某一部分。我想,這會不會是類似于轉世的那一種精神上的延續,我們一直在追求永恒,但什么是永恒?在時光隧道中生命永遠是斷續的,但作為生命創造萬物,這些或宏大或微小的載體,串聯起了生命與生命的呼應,隱隱間,有縱貫千年的感覺,對個體而言,解構與重構是輪回的宿命,但重構后的機體上真沒有解構前的記憶?陳哥用色彩、視角、畫面,創造了時間縫隙,讓兩者在這個二維的空間里互相感知。”
也有評論說我的作品里隱藏有女性柔美的一面,不可否認這一點的存在,雖然我自認為隨著年齡的增長極少會有激動不已的感情,并努力修煉讓自已內斂,然而,我從未想過,奔放的感情會以這樣的方式到來。面對昔日的輝煌到如今一切消逝得如此簡單、如此寂靜無聲,在這些曾經的巔峰巨作前面靈魂被敲打了千萬次的我徹底放下了堅強的偽裝。
行走在計劃中,感悟依舊濃烈,我將持續推出更多的作品,不可否定繪畫于我猶如苦行僧吸食的大麻,儼然成為了我精神中最大的享受、冥想、思索、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