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前上海大隆機器廠的經營特色

摘 要：上海大隆機器廠創辦于1902年，是我國最早的民辦紡織機器廠。到抗戰爆發前，其生產業務經歷了從外輪修配到機器制造的轉變，提高了機器制造工業的生產能力，也為當時中國的棉紡織工業提供了獨立發展的基礎。大隆機器廠的成功發展，源于它在抗戰前近四十年的發展過程中，依靠學徒制度，緊抓生產技術，兼營房地產業提供資金供應，實現了真正的“鐵棉聯營”。

關鍵詞：大隆機器廠；學徒制度；生產技術；房地產業；“鐵棉聯營”

1902年創辦的上海大隆機器廠距今已有110多年歷史，它是中國創辦最早的民辦紡織機器廠。大隆機器廠的創辦人嚴裕棠，1880年出生于上海，大隆機器廠在他的精心經營下不僅從諸多同業者中脫穎而出，實現了整套棉紡織機器的制造，而且提高了機器制造工業的生產水平。近年來，雖然學界對中國近代民族資本主義企業的研究有所增多，但對上海大隆機器廠的研究仍然十分有限。一是研究成果不多，二是有針對性的研究比較少，對大隆機器廠經營特色的研究更是少見。因此，本文試圖對抗戰爆發前上海大隆機器廠的經營特色進行簡略的探索和分析。

1 采用學徒制度 收獲雙重效益

上海大隆機器廠的學徒制度有別于其他企業之處在于，一是通過學徒制度訓練了大批先進勞動力，二是能夠把基于學徒制度對學徒的剝削充分實現，達成資本的積累。

（一）培訓先進勞動力

學徒制度原是封建社會的產物，是“一種附屬于行會制度的傳統職業教育機制。”傳統工商業者“為獨占利益，免除競爭計，遂設立行會制度，利用完全保存技術的手段來防止同業者的增加。”我國機器制造工業一開始就實行了學徒制度。大隆機器廠的學徒在三年學藝時間內，每日的工作時間都很長，且夜班都由學徒獨立擋車完成工作，擁有很多學習的機會；加之大隆機器廠生意興隆，在產品的數量和質量上都優于其他同業者許多，這樣，學徒也就獲得了更多練習和學習的機會，能夠掌握更扎實更先進的生產技術。這就在客觀上為中國近代民族機器制造工業培養了大批技術熟練的先進勞動力，為機器制造工業的發展做出了貢獻。

（二）收獲經濟效益

上海大隆機器廠采用的學徒制度，是傳統宗法關系即師徒關系掩蓋下的雇傭關系。因此，必然會伴隨著對學徒的剝削。在以修配業務為主的時期，大隆為求在帝國主義嘴下分一杯羹，只能殘酷剝削學徒；在以制造業務為主的時期，為在市場上最大化的凸顯自身優勢即價格優勢，也只有對學徒進行剝削，以降低生產成本。大隆對學徒的剝削十分殘酷。學徒的三年學藝期是滿打滿算的，凡因事耽擱的時間都需補上；學徒每天的平均工作時間在12個半小時以上。大隆的學徒比例一般在70%左右，最高時達到80%，因為學徒學藝一年就能獨立工作，所以對學徒的大量使用，相當于是對大量免費勞動力的使用。與同業者相比，大隆擁有明顯的生產業務優勢，它對學徒的剝削，能更多的實現向利潤和資本的轉化，幫助大隆迅速積累資本，實現發展。

2 緊抓生產技術 達到行業領先

上海大隆機器廠的成功，一是因為它選擇了棉紡織機器的制造，依附于當時輕工行業中發展最好的棉紡織業。二是因為大隆機器廠從建廠初始，就十分重視生產技術變革，并實現了從機件修配到機器制造的轉變。

在早期以機件修配業務為主時，大隆工人的技術就相當先進。在為英商恒豐洋行代置傳動裝置時，因由恒豐洋行提供設計圖紙和技術指導，所以大隆借機積累了先進的生產技術基礎。1928年大隆開始正式向制造方面發展，聘請了黃樸奇任經理兼工程師，1928年和1932年，又先后聘請日本鑄鐵工程師岡島博士和德籍鑄造專家顧德華，對冶鑄工藝進行了一系列的技術改造，還改進了翻砂技術和鑄鐵技術。20世紀30年代初，嚴慶齡（嚴裕棠六子）完成了在德國的學習，成為機車制造專家，回國主持大隆的生產。1932年，嚴慶齡聘請內燃機制造專家連忠靜、德籍鑄造專家顧德華和工具機專家許廉士等。此后，大隆在鑄冶、機械加工、量具制造等方面展開了一系列的技術革新，有力的推動了大隆生產力的發展，使它完成了整套棉紡織機器的制造，實現了從修配到機器制造的轉變。

對先進技術的不懈追求是大隆機器廠能夠成為行業典范的重要原因。正如1937年英商怡和紗廠的大班對大隆生產的紡織機械的評價：“誠不料中國之大隆廠，竟有如是之優良出品也”。如果大隆對生產技術沒有足夠的重視，可能也難逃失敗的命運。

3 兼營房地產業 提供資金支持

大隆機器廠能夠在近代中國瞬息萬變的社會經濟環境中堅挺過來，另一重要因素是嚴家對房地產業的經營，為大隆機器廠的發展提供了資金支持。

中國近代民族工業中的紡織、面粉等輕工業，因為投資少、見效快，獲得了較好的發展。與此相比，機器制造業因為投入資金大、生產周期長，在發展中經歷了更多的困難。大隆機器廠就曾在1918年歐戰結束后掀起的倒風浪潮中面臨賣廠轉行和繼續經營的兩難。“據嚴慶祥（嚴裕棠長子）說，在戰后的倒風中，大隆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動，是因為嚴裕棠有房地產的經營。”正是因為“在棉鐵聯營之外，嚴裕棠還從事房地產業。……因此，大隆在發展中雖然一再遭遇困難，依然保持較快的發展速度……”大隆機器廠能夠一次次化危機為轉機，實現長期的生存和發展，就在于嚴裕棠在經營大隆的同時，還在從事房地產行業的經營并由此積累了更充裕的周轉資金和發展資金，“使他能夠在鐵業和房地產經營之間調劑資金，收相互為用之功”。

4 擁有完全產權 實現真正聯營

大隆機器廠在勞動力、生產技術和后備資金上的優勢，都體現在了它的生產業務和生產能力上。1922年，大隆試制織布機成功并上市推銷，但產銷矛盾馬上暴露出來。因為中國近代棉紡織業對外國資本主義的強烈依賴，大隆機器廠的產品很難找到銷售出口。而這一產銷矛盾，最終是通過嚴家的“鐵棉聯營”戰略來解決的。

在分析“鐵棉聯營”戰略之前，先介紹縱向一體化。縱向一體化是指“在生產或分銷的各銜接環節進行一體化經營”，“處于縱向鏈條前面步驟的是生產過程的上游，處于后面步驟的則是生產過程的下游”。嚴家的“鐵棉聯營”戰略，屬于向縱向一體化鏈條的下游發展。1925年，嚴裕棠租辦蘇綸紗廠，1927年將它買進。蘇綸紗廠的整修和擴充，為大隆的銷路打開了缺口，使它新成長起來的生產力獲得了發展。“鐵棉聯營”戰略，將大隆直接面對的需求極少的棉紡織機器市場轉變為需求較大的棉紡織市場，以突破大隆機器廠的銷售困境。大隆和蘇綸的發展及相互關系，正如嚴慶祥在致蘇綸廠長的一封信上所說：“在常人看來，大隆是大隆，蘇綸是蘇綸。不知沒有大隆，就沒有蘇綸的生產，況現在的蘇綸之所以不像普通紗廠者，正恃有大隆。”

“在我國民族機器制造工業中，大隆不僅是創辦最早的機器廠之一，而且是規模大、設備好，技術水平高，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的工廠。”學徒制度、生產技術、資金支持三者有效配合，以及在此基礎上實現的“鐵棉聯營”，構成了大隆機器廠的獨特經驗理念，使其獲得了迅速、高效的發展。

參考文獻

[1]全漢升.中國行會制度[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7：123

[2]《大隆廠自制紡織機極為外人所注目》，《申報》1937年7月14日。

[3]朱永濤.中國近代商辦企業代表[J].化工管理，2016，（28）：68-77.

[4]邁克爾·波特.競爭優勢[M].陳小悅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5：8.

作者簡介

石春夢（1993-），女，漢，四川省瀘州市，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近現代史基本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