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螢火蟲及其他（組詩）

李強

螢火蟲

會飛的露珠，閃著微光

會呼吸的琥珀，記錄滄桑

會舞蹈的精靈，激動整個村莊

點亮黑夜的火把，喚醒少年幻想

比一瞬間更短

比一輩子更長

隕落的繁星，來自于天堂

孤單的孩子，在風中流浪

仲夏夜之夢，夢見了什么

飛呀，閃光啊，迎風歌唱

在山下，在河邊，在荒無人煙的遠方

越過無窮歲月，忽然熱淚盈眶

一燈如豆，一葉知秋，一葦渡江

這些深奧的道理

螢火蟲知道嗎

她閃著微光，自由翱翔

在山下，河邊，荒無人煙的遠方

在書里，畫中，背井離鄉人的心里

激起漣漪，引發回響

比一瞬間更短

比一輩子更長

花 朵

湖泊是原野的花朵

地球是宇宙的花朵

青春是人生的花朵

詩歌是語言的花朵

你是我心靈深處的花朵

那么就永遠不能見光嗎

這么多年了

你也沒有問過

也許就永遠不能盛開呀

這么多年了

我什么也沒說

木槿花

有人說你來自日本沖繩

幾年前被袁泉捧成了明星

我只曉得你就是鄰居家的小妹

和我一起長大成人

我曉得你們家也很窮

一年四季總是光著腳

總穿一身灰褲子、綠褂子

最多在頭上扎一條花皮筋

我記得你身體總是很單薄

但是很健康，不生病

也不怕日曬雨淋

我記得你總是輕輕的、靜靜的

屋里屋外忙個不停

河邊的菜園是你的樂園

和白菜、蘿卜瘋打時最開心

我記得你當時并不孤單

出工、上學、走親戚的路上

總是小姐妹們三五成群

當時也沒有和你多說話

也不覺得你有多么美

我把你當成生活中的一部分

就像那田野、院落、炊煙、燭光

永遠也不會離我而去的親人

山高水長

一

下雨就下雨吧

偏偏又刮了一陣風

說好給水井當媳婦的

改嫁給了天井

算好要吻上陳早香的

吻上了她辮子上的梔子花

本來要騎上蘆花大公雞的

降落在陳八斤的小雞雞

小雨滴、小雞雞都有點不好意思

都愣了一陣子

二

端午快到了

大白鵝勉勉強強下了幾個大鵝蛋

黃泥巴也和好了

紅毛線也找齊了

你再不下幾個蛋

小強的媽媽不好辦

這只大白鵝

這個風雅頌

這個慵懶散

三

繭子不能太厚

露水不能太重

太陽不能出來太晚

毛毛蟲睡不踏實

像臨盆前的嫂子一樣

睡不踏實

螢火蟲知道這個秘密

它提著小小燈籠

照看了一遍

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