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都是親人

彭啟殷

劉大明離家到城里打工，轉眼已經三四個月，可是，他還是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眼看就要餓肚子了，怎么辦？跟他一起出來的老鄉大林同樣找不到工作。

這天，他們找了一天的工作，可是還是沒著落，又累又餓的他們在一個小區門口坐下歇腳。“要不，我們回去吧？”大林跟劉大明商量。“不，不能回去。”劉大明抽著兩塊五一包的煙，輕嘆了一口氣，“回去太丟人了。再說，回去，沒有一分錢收入，我媽的病怎么辦？”大林不說話了，他知道，大明出來打工就是為了生病的母親，大明是個孝子，在村里誰都贊嘆的。正在這時，一位中年婦女匆匆從小區里跑出來，她應該是看到了劉大明和大林他們，微笑著走過來，遠遠的，她就喊起來了：“你們來了？對不起，有點事來遲了一點。”劉大明和大林都聽得一頭霧水，疑惑地看著對方。看見劉大明他們這個樣子，中年婦女又笑了起來，說：“你們不用拘謹的，到大姐家就當是到自己家，來吧，我們上去吧。”劉大明和大林你看我我看你，都十分驚奇。然而，看到中年婦女一臉的微笑，不由自主地跟在她的后面。

很快就到了中年婦女家。進屋坐下后，劉大明喝著茶，小心地問：“大姐，能問一句，你找我們干嗎？”中年婦女一聽笑了起來：“啥大姐？我是你們孫嬸，怎么都忘了？”劉大明一聽，愣了一下，正要說話，大林扯了一下他衣角，然后笑對孫嬸說：“沒忘，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孫嬸你稍微有點變了。”中年婦女一聽大笑起來，開心地說：“哪是有點變？我胖了，有時一照鏡子我都不敢認自己了。”劉大明還是很疑惑，不過被孫嬸的樂觀爽朗感染了，慢慢也放開了。可是，還是不明白這位孫嬸找他們干什么。當然，他明白，對方一定是認錯人了。

突然，有人敲門，孫嬸走去開門。來人是對門的李嬸，她一進門就對孫嬸說：“家里來客人了？難怪這么熱鬧。”“不，他們不是我客人，”孫嬸笑著說，“他們啊是我恩人們的兒子。”在場的人都十分驚奇，特別是李嬸，急著要孫嬸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孫嬸笑著講述了一段20年前的往事。原來，20年前，年輕的孫嬸到山里采風，不小心從懸崖上摔下來，正好有兩個山里人進山打獵碰到了，于是，那兩人輪流背著她，硬是把昏迷了的她背出了大山，還連夜把她送到十幾公里之外的鎮醫院。因為摔下來時劃傷了，失血過多，必須輸血，但當時醫院里沒有存血，那兩位山民毫不猶豫地給她獻血。孫嬸得救了，醒過來時，卻找不到那兩位救命恩人。后來，經過多方打聽尋訪終于找到了他們。

說到這，孫嬸輕輕嘆了口氣，她看著李嬸又說開了：“他們太淳樸太善良了，給錢給物他們不要，我只能盡量多去看看他們了。可是，近年來，我腿腳不便了，沒有去看過他們，邀請他們來城里，他們都沒來，甚至連他們兒子到城里打工也沒告訴我。后來，我終于知道了，多次叫他們的兒子過來坐坐他們都不過來，他們是怕麻煩我啊。這不，今天他們終于答應了，過來看看我。”說到這，孫嬸轉臉微笑著定定地看著劉大明和大林。

劉大明終于聽明白了，原來，孫嬸把他們當成恩人的兒子了。于是，劉大明有點尷尬地對孫嬸笑笑。李嬸坐了一小會兒有事就走了。

“看我只顧著說，都忘了做飯了，你們都餓了吧？”孫嬸突然站起來，問劉大明和大林。

“對，是餓了。”大林嘴快，一聽說吃飯就脫口而出。“別急，我馬上做。”孫嬸說著走進廚房做飯。突然，電話響了，孫嬸走出來聽電話，劉大明注意到，孫嬸的眼光有些異樣，但臉上的微笑還是如初。放下電話，孫嬸看了看劉大明和大林，笑了笑，到廚房做飯去了。劉大明走進廚房想幫忙，正好，對門的李嬸又過來了，說是買了一袋米，她背不上來。劉大明一聽馬上就說：“別急大嬸，我幫你扛上來。”說完，跟著李嬸匆匆下樓去了。

孫嬸看著劉大明背影，輕輕地笑了。劉大明剛幫李嬸把米背上來回到孫嬸家，大林就急著對他說：“大明啊，你總算回來了！”劉大明忙問出啥事了？“孫大嬸突然暈倒了。”大林著急地說。劉大明趕緊去看情況，二話不說，馬上抱起孫嬸急匆匆地跑下樓，邊跑邊叫大林打電話叫救護車。

劉大明他們趕到樓下沒多久，救護車也到了。在醫院，經過醫生的救治，孫嬸醒過來了。劉大明急問孫嬸：“好點了沒？覺得怎么樣？”孫嬸笑笑，說：“沒事，都老毛病了，我有高血壓的，天天要吃降壓藥，可是，今天不是你們要來嗎？我一高興就忘了吃藥了。”“原來是這樣啊。”劉大明輕輕說了句。孫嬸看著病床邊的劉大明和大林，笑著說：“對不起，看來今天孫嬸我做不了飯給你們吃了。等我好了，我一定給你們做一個大餐。”劉大明看著孫嬸，再也忍不住，告訴對方，其實他和大林不是她恩人的兒子，她認錯人了。孫嬸一聽笑了起來，她告訴大明和大林，其實她早知道了，她進廚房時接了一個電話，就是她恩人兒子打來的，說是突然有急事來不了。

“孫嬸，那你為什么還要對我們那么客氣？”大林接過話問道。

“我沒認錯人。”孫嬸笑著，“在你們的身上，我看到了我恩人身上的那種善良淳樸，來的都是親人。”劉大明和大林聽了，感激地笑了。

孫嬸出院后，了解到劉大明和大林的情況，四處托人幫助他們找工作。在孫嬸的幫助下，劉大明和大林的工作很快有了著落，而且工錢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