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頻對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影響的實證研究

李玲玲

（東莞理工學院 城市學院，廣東 東莞 523419）

詞頻對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影響的實證研究

李玲玲

（東莞理工學院 城市學院，廣東 東莞 523419）

詞頻是詞匯在語言中的出現頻率，它影響著學習者的詞匯習得。為考察詞頻對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的影響，通過一項實證研究，探討兩個研究問題，一是動詞的詞頻效應是否影響該動詞所組成的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效果，二是學習者的語言水平是否影響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效果。研究結果驗證了詞頻效應，證實了學習者語言水平對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的影響。

詞頻；搭配；動名詞短語；習得

詞匯作為語言的基本單位之一，其習得狀況在整個語言習得過程中占有重要地位。詞頻，從狹義上來說，指一個詞在一篇文章或一個素材中出現的頻率；從廣義上來說，指詞匯在語言中的出現頻率。Schlling, Rayner和Chumbley（1998）通過研究發現，相對于低頻詞而言，學習者更容易識別高頻詞，其所用的反應時更短，識別的正確率更高，其研究結果表明，詞頻是影響詞匯識別和習得的重要因素［1］。張仙峰和閆國利（2005）通過眼動儀的實驗方法發現詞頻在首次注視時間、單一注視時間、凝視時間和總注視時間這四個方面都存在顯著性差異，依據實驗結果可推斷出詞頻在單詞識別和習得的各方面都發揮著重要作用［2］。由此可見，詞匯的習得順序很大程度上受其在語言輸入中出現頻率的影響，即一般來說，學習者會先習得在語言輸入中出現頻率高的詞匯［3］。因此，詞頻是影響學習者習得詞匯的關鍵。

McEnery和Wilson（2001）基于詞頻這一概念來定義搭配，指出搭配是詞與詞間在一起共同出現的頻率比預期要高的詞項組合［4］。這種定義通常需要使用統計方法在大型語言語料庫中進行檢索，以查看出現頻率更高一些的詞項組合。作為搭配中的一種類型，動名詞短語搭配是一個動詞和一個名詞在一起的詞項組合，相對于搭配中的其他類型而言，動名詞短語搭配最難習得。Nesselhauf（2005）曾指出，在各類搭配中，學習者尤其難以學會動名詞短語搭配［5］。Yan（2010）通過實證研究進一步驗證了這一觀點，其研究結果表明，學習者使用動名詞短語搭配的錯誤率在所有短語搭配使用錯誤中占到了50%［6］。因此，本研究選取動名詞短語搭配這一類型作為研究對象，考察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過程中的影響因素。

一、問題的提出

范連義（2004）指出，英語專業三四年級的學生，詞匯量有了巨大的增長，但在動名詞短語搭配的使用上卻存在諸多問題［7］。如果組成動名詞短語搭配的動詞和名詞為高頻詞，且學習者都認識這些高頻詞，情況還是如此嗎？現有國內文獻中，探討詞頻與動名詞短語搭配關系的文獻鮮少有見。詞頻效應對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是否存在影響，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Nguyen和Webb（2016）以越南二語學習者為研究對象，探討了學習者對1000詞頻、2000詞頻和3000詞頻這三個詞頻段中的單詞掌握情況，以及由這些單詞組成的動名詞短語掌握情況，結果發現動名詞短語的掌握情況不能和單詞的掌握情況相匹配，即單詞學的比動名詞短語要好［8］。但該研究中所有受試的二語水平是以他們進入大學時的英語入學考試成績為標準的，研究者估計他們的英語水平介于中低水平至中上水平之間。由于該研究沒有采用權威的英語水平測試衡量受試的英語水平能力，因此可質疑其實驗結果是否受到了受試們自身英語水平能力差異的影響；其次，以越南二語學習者為研究對象的研究結果不一定適用于中國二語學習者，因此有必要進行驗證。基于以上兩點，本研究提出以下問題：（1）動詞的詞頻效應是否影響該動詞所組成的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效果？（2）受試的語言水平是否影響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效果？

二、研究設計

（一）受試

本研究受試是廣東省一所高校英語專業二年級四個班級的學生，共計163名學生。其中男生25名，女生138名。受試的平均年齡為20.09歲，所有受試沒有在國外學習英語的教育經歷。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的測量工具包括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快速水平測試》（Quick Placement Test），Nguyen和Webb（2016）設計的動名詞短語知識測試［8］。《快速水平測試》是用來測量受試們的語言水平，用以挑選出處于同一語言水平的受試。動名詞短語知識測試共有90題，包含1000詞頻、2000詞頻和3000詞頻這三個詞頻段的動詞各30題，每題中動詞所搭配的名詞都在3000詞頻之內。題目以多選題的方式呈現，要求受試們從四個動詞中選取能和空格后名詞搭配的最合適的動詞。 例如：

money

A. make B. drop C. miss D. check單詞的挑選是依據Nation（2012）的BNC/COCA詞表（http：//www.victoria.ac.nz/lals/about/staff/paul-nation）［9］。BNC為英國國家語料庫，是庫容一億詞的現代英式英語樣本集合；COCA為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是當今世界最大的英語平衡語料庫。Paul Nation教授通過工具檢索這兩個語料庫，按照單詞在這兩個語料庫中的共現頻率，制定了BNC/COCA詞表，該詞表被廣泛地應用于語言研究中。在上例中，A項為正確答案，動詞make為1000詞頻中的單詞，即make是BNC/COCA這兩個語料庫中出現最頻繁的1000個單詞中的一個。該動名詞短語知識測試題在預測中整體信度（Cronbach α）達到0.864。

（三）實驗步驟

第一步，所有受試參加《快速水平測試》，該測試總共有60道選擇題，每題計1分，總分共60分。依據得分標準，得分介于16至23分之間的為基礎水平者，24至30分的為中下等水平者，31至40分的為中上等水平者。163名受試在該測試的成績表明15人為高水平者，62人為中上等水平者，76人為中下等水平者，10人為基礎者。

為達到統計意義，樣本量需達到30人，而高水平者和基礎水平者的人數均未達到要求，因此，這兩個水平的受試不在本研究考慮范圍之中，而從中上等水平者和中下等水平者中各隨機抽取30人。

第二步，一周后，集中這60名受試統一進行動名詞短語知識測試。因為受試為英語專業學生，且為中等水平學習者，筆者認為他們已經掌握了1000詞頻、2000詞頻和3000詞頻段的單詞，為確保此判斷，在發放完測試卷后，要求受試們用10分鐘時間檢查是否認識測試卷中的所有單詞，隨后要求受試在45分鐘內完成該卷。

測試結束后對測試成績進行得分統計。每題按1分計，各詞頻段的題目總分為30分，整套測試卷總分90分。統計數據使用SPSS22.0進行處理。

三、實驗結果及分析

首先，按照評分標準將兩組受試的具體得分情況統計出來，結果如表1。

從表1中可以看出，中上等水平組在各詞頻段得分和總分上都要比中下等水平組高，兩組受試在1000詞頻段的得分要高于2000詞頻段得分，2000詞頻段得分要高于3000詞頻段得分。為探究這些差異是否具有顯著性，筆者通過3（詞頻：1000詞頻、2000詞頻和3000詞頻）×2（受試語言水平：中上等水平和中下等水平）二因素隨機測量方差分析，考察詞頻和受試語言水平這兩個因素對動名詞短語搭配得分情況的影響。

表1 兩組在各詞頻段得分及總分表

表2的結果表明，受試語言水平的主效應邊緣顯著，F（1，174）=19.941，sig = .00，p＜ .05，η2=0.103，說明受試的語言水平影響動名詞短語習得效果；詞頻的主效應邊緣也顯著，F（2，174）=140.236，sig = .00，p＜ .05，η2=0.617，說明詞頻效應對該動詞所組成的動名詞短語習得效果存在影響；但受試語言水平×詞頻的交互作用不顯著，F（2，174）=1.567，sig = .212，p ＞ .05，η2=0.018。

表2 組間效應檢驗

為進一步發現詞頻效應所帶來的影響具體是由哪個詞頻段造成的，筆者進行了事后Scheffe檢驗（見表3），結果表明受試在動詞為1000詞頻和2000詞頻的動名詞短語得分存在顯著性差異（sig= .000，p＜ .05），在動詞為1000詞頻和3000詞頻的動名詞短語得分也存在顯著性差異（sig= .000，p＜.05），但在動詞為2000詞頻和3000詞頻的動名詞短語得分不存在顯著性差異（sig= .620，p＞.05）。所以，動詞的詞頻效應對動名詞短語習得效果帶來的影響主要來自于1000詞頻與2000和3000詞頻之間的差異。

四、研究結論與討論

由實驗結果，可得出以下結論：對于第一個問題，答案是動詞的詞頻效應對該動詞所組成的動名詞短語習得效果存在影響，且影響主要來自于1000詞頻與2000和3000詞頻之間的差異；對于第二個問題，答案是受試的語言水平影響動名詞短語習得效果。研究結論表明受試們對動名詞短語掌握情況與組成這些短語的單詞掌握情況不一致，受試們表現出動詞在1000詞頻段的動名詞短語掌握情況要優于動詞2000詞頻段和3000詞頻段的動名詞短語，即受試們認識測試卷中每個單詞，卻不認識由這些單詞組成的動名詞短語；此外，受試們對頻率高的動詞所組成的動名詞短語學的好一些，而頻率相對較低的動詞所組成的動名詞短語學的差一些。針對這個結論，可從以下三點展開解釋說明。

第一，動名詞短語不應被拆成單個單詞，而應被當作一個整體來學習。語言中存在著大量程式化的語言，其形式較為固定，語義或功能也比較明確，這類語言被統稱為程式語。Wray（2002）將程式語定義為“一個由單詞或其他成分組成的連續或非連續的序列，該序列是或看起來是預制的，即在使用時是從記憶中整體提取或存儲的，而不是通過語言的語法生成或分析的”［10］。作為程式語中的一個類別，動名詞短語是由一個動詞加上一個名詞所構成，短語中的兩個單詞在語義搭配上相互依賴，用以表達一個完整的概念。學習者能否將短語搭配看作是一個整體來進行學習是學好搭配的關鍵所在。傳統的英語學習方法通常是先學單詞，然后再將各個單詞的意思組合起來理解一個短語或句子的意思。對于語義透明的短語，這種方法可行，如測試題中的“declare victory”這一短語，通過知道“declare”和“victory”這兩個單詞的意思，可得知“declare victory”這一短語的意思為“宣布勝利”。但對于語義不透明的短語卻不行，如測試題中的“take exception”，學習者無法通過 “take”和“exception”的單詞意思而得出該短語的意思為“反對，有反感”。學習者必須把“take exception”當作一個整體來學習才能掌握其意思。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受試們認識測試卷中的每個單詞，卻不能全部判斷出由這些單詞組成的動名詞短語。就這點而言，中國的英語教育者已經意識到了。隨著教材的不斷改版和更新，教材中關于新單詞的學習部分已由過去傳統地只關注單個單詞的釋義，逐步擴充到除單詞釋義外，還補充相關短語、固定搭配和習語等的解釋。但是要改變學生的思維方式，培養他們具備這種將程式語當作一個整體來學習并存儲在大腦中的整體意識還需要時間，而這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學習者習得短語搭配的效果。

表3 事后Scheffe檢驗

第二，漢語思維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學習者對動名詞短語的習得。當受試遇到自己拿不定主意的題目時，他們會用漢語的表述方式來判斷，然后直接將漢語翻譯成英語。如題目中的“meet criteria”這一短語，58.33%的受試選擇了“fit”來搭配“criteria”，當他們意識到了這個題目是要選出“符合標準”這一短語時，就直接將漢語用英語翻譯過來，翻譯的結果剛好是“fit criteria”。再例如“practice medicine”這一短語，受試在看到“medicine”這一名詞時，大多想到的是“藥”這個概念，所以他們認為這個題目應該是表達“吃藥，接受藥物治療”，于是有51.7%的受試選擇了“receive”這個動詞。實際上“practice medicine”是一組固定搭配，表示“行醫”。這也反映出學習者們缺乏英語思維方式。用英語思維是教師們在英語教學過程中所倡導的，即能隨時用英語表達腦中所思所想，但是學生要真正做到用英語思維是需要付出大量努力才能實現的。所以，母語的介入，也影響了受試們對動名詞短語的掌握。

第三，受試們對頻率高的單詞所組成的短語掌握情況要優于頻率相對較低的單詞所組成的短語，原因可歸結為詞頻效應。本研究再次證實了詞頻對詞匯知識習得產生的影響。兩組受試在動詞為1000詞頻段的得分均高于2000詞頻段和3000詞頻段，說明受試們1000詞頻段的單詞和短語學的都好一些，原因在于這些詞和短語在其學習過程中出現頻率要高一些。學習者見得多，學得多了，自然也就掌握得好一些。因此，詞頻也是英語學習中不可忽略的一個重要因素。

此外，本研究還探討了語言水平是否會對動名詞短語搭配習得產生影響。結果表明語言水平高的受試比語言水平低的受試能更好地掌握動名詞短語。語言水平是伴隨著語言知識的增長而提高的。隨著語言水平的提高，學習者英語思維能力增強，整體提取和存儲知識的能力也得到提升，這都有利于他們更好地學習和掌握動名詞短語。

本研究驗證了詞頻效應對動名詞短語習得帶來的效果，也證實了學習者水平對動名詞短語習得所帶來的影響。但值得一提的是，本研究中的動名詞短語知識測試是沒有提供任何語境的。如果將語境考慮進來，題目以句子的方式呈現，測試結果是否會一致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此外，本研究只考察了動名詞短語這一種搭配方式，其他的搭配形式是否會得出相同的結果有待進一步的考證。

［1］Schilling H E, Rayner K, Chumbley J I. Comparing Naming Lexical Decision, and Eye Fixation Times: Word Frequency Effects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J］. Memory and Cognition, 1998, 26(6): 1270-1281.

［2］張仙峰，閆國利.大學生詞的獲得年齡、熟悉度、具體性和詞頻效應的眼動研究［J］.心理與行為研究，2005（3）：194-198.

［3］張偉.輸入頻率對二語詞匯習得的影響［D］.南京：南京師范大學，2007.

［4］McEnery T, Wilson A. Corpus Linguistics: An Introduction 2nd Edition ［M］. Edinburgh: Edinburgh University Press, 2001.

［5］Nesselhauf N. Collocations in a Learner Corpus［M］.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2005.

［6］Yan H. Study on the Causes and Countermeasures of the Lexical Collocation Mistakes in College English［J］.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 2010 (3): 162-165.

［7］范連義.英語專業高年級Verb-Noun短語搭配錯誤分析［J］.西安外國語學院學報，2004（3）：17-20.

［8］Nguyen T M H, Webb S. Examining Second Language Receptive Knowledge of Collocation and Factors that Affect Learning ［J］. Language Teaching Research, 2016: 1-23.

［9］Nation P. The BNC/COCA Word Family Lists［EB/OL］. Pro Paul Nation’s Personal Website, ［2016-12-20］. http://www.victoria.ac.nz/lals/about/staff/paul-nation.

［10］Wray A. Formulaic Language and the Lexicon［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2．

An Empirical Study of Word Frequency Effect on the Acquisition of Verb-noun Phrases

LI Lingling
(City College of Donggu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Dongguan 523419, China)

Word frequency refers to the frequency of the occurrence of words in the language, which affectsthe learners’ vocabulary acquisition. With the purpose of investigating word frequency effect on the acquisition of verb-noun phrases, this paper explores two research questions. One is whether the verbs’ frequency effects affect the acquisition of the verb-noun phrases which are consisted of certain verbs; the other is whether learners’ language proficiency level affects the acquisition of collocations. The results verify the word frequency effect, and confirm the effect of learners’ language proficiency level.

word frequency; collocation; verb-noun phrases; acquisition

H313

A

1008-2794（2017）03-0093-05

2017-02-24

東莞理工學院城市學院校級教改項目“英語教學中詞匯有效輸入方式的探討與研究”（2017yjjg009）

李玲玲（1982— ），女，湖北荊州人，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二語習得和詞匯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