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鳥相助破龍脈

●郁林興

神鳥相助破龍脈

●郁林興

本欄目將邀請多位故事名家，擺擺龍門陣，念念山海經。我們邀請到的第一位名家，就是這位癡迷故事幾十年，發表故事近百篇的郁林興。郁老師是山花獎得主，還是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上海民間文藝家協會理事、上海故事家協會副會長、中國故事創作專家評審委員會委員。他藏著一肚子的好故事要跟大家分享。

一、王氣沖天

在楓涇鎮新義村二組，有個占地兩畝多的大墳墩，人們都叫它是干枯墳。為啥叫干枯墳，按當地的說法，就是墳中根本沒有安葬任何尸骨，那到底又是誰、為什么會弄這么大一個空墳呢？

事情要追溯到清朝中后期，咸豐登基當上了皇帝，當時國庫空虛，吏治腐敗，西方列強也在虎視眈眈，沒多久又爆發了太平天國起義。起義大軍攻城略地，勢不可擋，鬧得年輕的皇帝一籌莫展。

這一天子夜時分，咸豐皇帝處理完政務，信步走出室內，見夜空中星月朗朗，心里暗暗祝禱，若祖宗有靈，保佑大清國泰民安。正在他暗自禱告時，忽然看見東南方向的夜空中騰起一條紫色云霧，氤氳燦爛，氣象萬千。咸豐大吃一驚，幾分鐘后，紫霧漸漸消失，這景象讓他徹夜難眠。

第二天，咸豐招來天文官詢問，天文官聲音顫抖著稟報道：“圣上，昨夜的值星官也見到了這一景觀，已宣了風水師明光釋疑，他說……他說此乃王氣。就是說，東南方位……有可能出反賊。”

這番話讓眾多朝臣驚駭不已，咸豐皇帝的臉色更加陰沉。

這時天文官繼續稟道：“圣上不必煩惱，有王氣出現的地方下面必有龍脈，只要找到龍脈所在，挖斷鎮住，就可保我天朝無虞了。”

龍脈？皇帝想起一件事，反問道：“金陵的龍脈不是早就被挖斷了嗎？怎么東南方向又出龍脈了？”

皇帝說的龍脈被挖斷一事，正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干的。秦始皇第五次出巡經過南京時，幾個術士告訴他金陵有天子氣。又有一名術士看見方山頂部平整如削，四角方正，像上天蓋下的印章，連連驚呼這是風水寶地。這讓秦始皇很恐懼。他派人開鑿方山，引秦淮河水流貫金陵，這樣“王氣”不能聚集，隨同流水泄散。

雖然紫金山的龍脈被挖斷，王氣被沖散泄掉，可是這里是龍盤虎踞之地，歷來都不乏帝王垂青，只是因為王氣衰弱，那些帝國都命不久長。

這些故事，咸豐皇帝早已爛熟于心，可是，早已挖斷了的龍脈，現在怎么又聚成王氣了呢？咸豐百思不得其解。而在隨后的數日里，這不祥之兆越演越烈，每夜東南方向都會有紫氣沖霄直上。這還了得，咸豐立即下令，命一等將軍福寶帶同明光等幾個風水師和一班隨從，趕往東南方向，查找龍脈所在，找到后立即斬斷，以絕后患。

二、尋找龍脈

一行人馬千里迢迢趕赴東南，夜空中的紫氣指引這路人馬一路找到了現在的新義村，這正是紫氣升起的中心地帶。

當時，當地正逢大旱，田野間的草木莊稼遠不如往年繁茂。加上此地屬平原地帶，沒山沒嶺，一馬平川，怎么找得到龍脈的跡象？

福寶將軍問那風水師明光該怎么辦，明光回道：“大人，金陵這條大龍脈的周邊有干龍、支龍、真龍、假龍、飛龍、潛龍、閃龍等等很多支脈。此地距金陵數百里之遙，順著龍脈的走向得知，這是一條潛伏在地下的潛龍脈，潛伏地表，以待時機飛騰而出，是不容易找出的。”

福寶聽了一驚，潛龍脈？地上看不出，那又怎樣才能破壞？

明光告訴他，先讓大家駐扎下來，明天由他帶人先到周圍踏勘一遍。因為龍脈分龍的頭、身、足、尾等等，只要找出些蛛絲馬跡，然后確定好關鍵部位，做法鎮龍脈就容易了。

于是一干人馬就此駐扎了下來。那福寶每天都和明光等人到各地踏勘，在新義村周邊幾十個村莊走了個遍，多日過去了，這龍脈像是有意在和眾人捉迷藏，有時感覺出現了，可隨即又消失不見，始終處于若隱若現之中，無法確定準確的方位。此時，太平天國大軍步步緊逼，京城的咸豐怕皇位不保，特派八百里快馬加急送來一道圣旨，若三日內再找不出龍脈所在，命福寶將軍將明光等風水師就地處斬！

可是，到第三天的晚上，龍脈仍然沒有一點蹤影。眼看著天一亮，腦袋就要不保，明光跪在黑夜里仰天長嘆，正在他祈求蒼天保佑時，忽然聽到一陣悅耳的啼叫。抬頭一看，西邊飛來一只大鳥，那鳥展開船帆大小的雙翼，撲撲撲落在明光的身邊，頭一伸，把明光馱到了背上，腳一蹬飛上了半空。

明光本來嚇得半死，雙手緊緊抓住大鳥的羽毛，隔了好一會兒，才敢睜開眼睛，低頭一看，只見新義村和周邊幾十個村莊完整地展現在眼前。稻田、河流、湖泊，在晨曦里美得如一幅畫。大鳥慢慢地飛著，明光瞪大眼睛，終于看到一條隱隱約約的龍形顯現出來！

那是在淺綠色的植被中呈現出的一塊塊深綠色，這要是站在地平面根本看不出來。

明光這才知道大鳥是上蒼派來相助自己的，一邊暗叫命不該絕，一邊仔細記憶龍身各部位所處的村落位置。大鳥慢慢地在新義村上空飛呀飛呀，等到明光完全記住了，輕聲說：“神鳥，我已經都記住了。感激上蒼的恩德，派下神鳥相助，看來我大清國運不滅啊！”

大鳥緩緩降落，明光爬下鳥背，再次拱手相謝。大鳥引吭啼叫了一聲，展開雙翅再次騰空而起，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三、挖墳鎮龍脈

明光憑記憶，把周邊幾十個村莊所有深綠色的地方都圈了起來，一條龍形圖案就清楚地顯現了出來，隨從人員當即按照風水師們的指導，在龍體的各個要穴部位下挖出一個個深達數丈的墓穴，在墓穴里埋下金屬之物。

巫師們一邊作法，隨從們一邊拼命填土，在上面筑起了巨大的墳頭，這就是沒有尸骨的“干枯墳”。為了徹底鎮住龍脈讓其不得再現，一干人總共筑了七十二座干枯墳，其中，最大的就是新義村二組龍脈心臟上的那座。

后來，明光說，之所以龍脈之處草體顏色較深，因為這是一條水潛龍，龍潛地下，靠水滋潤，地下必有暗河。今年大旱，田野間禾苗樹木顏色遠比往年淺淡黃瘦。那龍身之下因為不缺水源，植被顏色就深得多。不過這必須是身在高處才看得出，要不是神鳥相助，只在平地上查看，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找到這龍脈的。

一行人回到京城，咸豐聽說龍脈已經被鎮住，自然龍心大悅，賞賜了眾人。從此，神鳥相助大清的故事就在民間廣為流傳。

但是，雖然有神鳥相助，辛亥革命風云一起，清皇朝終究沒能逃過覆滅的結局。所以，什么神鳥救助只不過是個傳說罷了，一個王朝的興衰更替，主要取決于統治者的施政綱領，社會制度。所謂龍脈，其實都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