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闡文的題材內容及藝術特色

⊙陳 慧［西藏民族大學， 陜西 咸陽 712082］

庾闡文的題材內容及藝術特色

⊙陳 慧［西藏民族大學， 陜西 咸陽 712082］

庾闡是東晉時期被忽視的作家，在當時庾闡文名甚高，是潁川庾氏中唯一被《晉書》列入《文苑傳》的文人，而且《文苑傳》序論中特別標舉了他和曹毗，認為他們是“中興之時秀”。庾闡一生眾體皆擅，著作頗豐，其中庾闡文氣勢宏大，文氣暢達，整飭美麗，風格雄壯，情感強烈。庾闡的頌贊、論說中皆有述玄理之文字，充分體現了時代的創作特色。

庾闡 文 藝術特色

庾闡，字仲初，潁川戴陵人，是太尉庾亮的族人，其生卒年在《晉書》卷九十二和《庾闡傳》中并沒有詳細記載，只提及他年五十四卒。據曹道衡《晉代作家六考》考證，庾闡生年約在297—298前后，卒年不會遲于穆帝永和七年。

一、辭賦

庾闡有八篇賦存世，分別為《揚都賦》《海賦》《涉江賦》《閑居賦》《狹室賦》《藏鉤賦》《浮查賦》《惡餅賦》。八篇賦中《揚都賦》最為有名。此賦詳細描述了揚都建康和整個揚州城的風貌。

《世說新語·文學》中記載:“庾仲初作《揚都賦》成，以呈庾亮。亮以親族之懷，大為其名價云：‘可三《二京》，四《三都》。’于此人人競寫，都下紙為之貴。”由此可見，此賦當時受重視的程度及其轟動效應。像庾亮這樣的門閥士族“居于很高的統治地位，有許多特權。這些特權植根于特殊的體制之中，并在意識形態領域里向各方面擴散。他們從狹隘的門閥士族或家族的功利出發，常常對文藝施加一些消極的影響”。其表現之一就是庾亮對其不切實際的褒揚，也曾遭到時人的批評：“謝太傅云‘不得爾。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擬學，而不免儉狹。”謝安的批評雖尖刻，但一語中的。《揚都賦》夸飾之詞太多，刻意雕琢，不夠自然，庾亮和謝安“他們對《揚都賦》矛盾的評價，能導致人們的關注，也會有利于作品的傳播”。

庾闡的《涉江賦》散佚。它主要寫江水之浩大雄壯。《海賦》從禹啟龍門的傳說寫起，通過不同的角度和層次寫海的壯觀景象，表現了大海波瀾壯闊的氣勢，描寫了百川入海、大氣磅礴的景象。

《閑居賦》則是敷述玄理之作，以賦談玄，“東晉玄言詩之外，尚有玄言賦，庾闡此篇即其代表。”此賦作于“庾闡因為母親沒于石勒之亂，為母服喪垂二十年”間，其間“元帝為晉王，辟之，皆不行”，閑居近二十年，這期間，他絕意于功名，這點從《閑居賦》中就可以看出他的恬淡之志。徐公持先生在《魏晉文學史》中認為：“庾闡賦之最為秀出者，應推《浮查》。”詩中寄托了詩人對于前程的信心和志氣。《惡餅賦》和《藏鉤賦》兩篇屬于游戲文字之作，沒有多大特色。

二、頌贊文

庾闡作有四篇頌贊文，分別為《樂賢堂頌》《虞舜像贊》《二妃像贊》《孫登贊》。

《晉書·蔡謨傳》也記載：“樂賢堂有先帝手畫佛像，經歷寇難，而此堂猶存，宜敕作頌。”《樂賢堂頌》正文又寫道：“仰瞻昆丘，俯懷明圣。玄珠雖朗，離人莫映。清風徘徊，微言絕詠。有邈高構，永廓靈命。”這就將佛人格化了，把佛看成是具有人格的圣賢。

《虞舜像贊》乃庾闡闡述其玄學思想之作，但是他把玄學思想與圣賢王道相結合。“三皇”和“虞舜”成了至道和至德的象征。《二妃像贊》贊美了娥皇、女英二妃美好的姿態和高尚的品德。她們“玄達”“含靈體妙”“協德坤元”，乃至“神風遐助”。此文稱贊她們美好的姿態和高尚的品德。《孫登贊》：孫登即孫權的長子，字子高。“魏黃初二年，以權為吳王，拜登東中郎將，封萬戶侯，登辭疾不受。”在庾闡筆下，孫登是一位居于石室之中、青松之際，游籠薈、漱芳津、處玄谷、奏鳴琴的“玄哲”，流露出作者對孫登遺世獨立高尚人格的贊美。

三、論說文

庾闡有四篇論說文，分別為：《郭先生神論》《蓍龜論》《列仙論》《斷酒戒》。

四、檄文及其他文章

《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全晉文》卷三十八，收錄庾闡三篇檄文，分別是《為郄道徽檄青州文》《為庾稚恭檄石虎文》《為庾稚恭檄蜀文》。《為郄道徵檄青州文》是在郗鑒帳下所作。當時時代風云變幻，國家亂離興亡；政爭殘酷，內亂不斷，險象環生。

《薦唐歲筆》中唐歲因“履道敏素，和而有正，立身持操，行著一邦”而得到庾闡的推薦。

五、庾闡文的藝術特色

“庾闡的賦，雖有玄學的理趣，但他的賦卻不是‘平典似道德論’的玄學大匯，而重點卻是寫景，于山水景物的刻畫之中寄予理趣。這對后來的山水詩賦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如《涉江賦》寫江水之浩大雄壯，“此賦體含弘而彌泰”數句也頗有理趣，然重點卻在寫景。“雖雅練有余，而描寫不夠生動，然于山水之中，寄予理意，與漢魏游覽之作相比，可謂又拓一境。”

庾闡文章風格雄壯，情感濃郁強烈，富有極強的感染力。詩人筆力勁健，感情充沛，發之為文，由詩句中那種旺盛不衰的強烈氣勢表現出來，如江河浪濤，滾滾而來，絡繹不絕，筆隨情志。《海賦》寫海的波瀾壯闊，“揚波于萬里之間，漂沫于扶桑之外”“騰龍制水，巨鱗吞舟”兩句氣勢恢宏；“映曉云而色暗，照落景而俱紅”頗具特色。堪稱佳句。

《為郄道徵檄青州文》詩句駢體化傾向明顯，如“內肆豺狼之暴，外有無辜之禍”“行者窮征役，居者困重賦”，是檄文駢體化的最初創新。句中的“是以”“遂”“而”等虛詞提挈、轉折，造成一氣呵成之感。相似的還有兩篇庾闡在庾翼帳下所作《為庾稚恭檄石虎文》和《為庾稚恭檄蜀文》。“舉炎火以炳飛蓬，覆滄海以沃縹炭”“烈火之播秋蓬，沖麟之掃落葉”“檄到，勉思良圖，自求多福，無使蘭艾同焚”，運用夸張的筆法顯示出雄壯的氣勢。句式整齊，達到鼓舞人心、壯大氣勢，易形成號召的力量，頗有氣勢。詩人志深筆長，有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同時動亂的社會現實又令人慷慨悲涼，反映到作品中，便形成了剛健慷慨的詩風。

庾闡的頌贊、論說中皆有述玄理之文字，它使文章內涵深刻，意味雋永，啟人智慧，發人深思，具有獨特魅力，遂成風氣，所以其詩風大部分都是清虛恬淡，平和雅正。

《閑居賦》暢論玄理，抒發恬淡之志，徐公持認為“東晉玄言詩之外，尚有玄言賦，庾闡此篇即其代表”，而庾闡之玄言賦能做到景和理的交融，藝術上比之同時代的玄言賦家要高出一籌。

六、結語

庾闡是東晉時期被忽視的作家，他不僅在創作辭賦、頌贊、論說、檄文及吊祭文等傳統正宗體裁上投入相當精力，取得不少成果，而且發展了文體的多樣化，在承上啟下方面起到相當作用，不能忽視。

① 曹道衡：《中古文學史論文》，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316頁。

② 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第258頁。

③⑤ 張可禮：《東晉文藝綜合研究》，山東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256頁，第316頁。

④ 劉義慶、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258頁。

⑥⑦? 徐公持：《魏晉文學史》，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456頁，第456頁，第456頁。

⑧ 〔唐〕房玄齡：《晉書·蔡謨傳》，中華書局1974年版，第2033頁。

⑨ 池萬興：《六朝抒情小賦概論》,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46頁。

⑩ 馬積高：《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88—189頁。

[1]房玄齡.晉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

[2]逯欽立.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M].北京：中華書局，1983.

[3]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9.

[4]徐公持.魏晉文學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5]羅宗強.魏晉南北朝文學思想史[M].北京：中華書局，1996.

作 者：陳慧，西藏民族大學2015級古代文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漢魏六朝文學。

編 輯：張晴 E-mail：zqmz0601@163.com

西藏民族大學高水平研究生計劃科研項目《庾闡詩文研究》（項目編號：YG-2016AYG1516）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