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張嘎（中）

鋼鐵時代

羅金保冷笑著對胖翻譯說：“這年頭，做事要留點后路。”“什么？”“你沒聽人說，別看今天鬧得歡，就怕將來拉清單！”“你？你是干什么的？”“你看呢？”“啊！我看你像八路！”“你算說對了！”

嘎子在一旁看到遞過來的眼色，立刻起身，半個西瓜砸了胖翻譯一頭，然后大喊一聲：“不許動！”胖翻譯不顧一臉狼藉，趕緊投降告饒。羅金保告訴胖翻譯不用怕，跟自己走一趟就放他回來。嘎子則看著從胖翻譯腰間繳獲的一把手槍，樂得眉開眼笑。

回到營地，嘎子舉著木手槍，得意洋洋地向幾十個小朋友講述自己的戰斗經歷，然后從懷里掏出戰利品：“我呀，就用這把木頭槍，得了這個真家伙！看看吧，大家都看 看。這叫擼子，槍牌擼子。一槍二馬，最棒的！”

一槍二馬三花口，四蛇五狗張嘴蹬，是當時我國軍民對幾種著名手槍的俗稱。“擼子”就是手槍。“一槍”就是嘎子繳獲的勃朗寧M1900型，特點是復進簧在槍管上方，因此從前面看，8字形的下方才是槍口。該槍在套筒座左側和握把護板上方，都會有個帶小手槍的商標圖案，因此被稱為“槍牌擼子”。

小伙伴們都羨慕不已，嘎子則包上頭巾，學著區隊長給大家作報告：“同志們，目前形勢很好。西西拉，呃，不不不，希特勒，就是德國法西斯的頭子，快要完蛋了，小日本也成了秋后的螞蚱，沒幾天蹦啦………第二點，嗯，第二點……”

正在興頭，區隊長派人叫嘎子。原來這個胖翻譯還不算鐵桿漢奸，從他口里了解一些鐘連長的近況后，區隊長準備放他回去，這樣能提供更多情報。

繳獲的那把槍，自然要還給胖翻譯，可嘎子一百個不情愿。區隊長耐心說服，可嘎子的倔脾氣上來，一心想著用它給奶奶、老鐘叔報仇，怎么都說不通。“報仇得靠大家伙兒，你一個人扛著大炮不頂用啊！”“那，那我要硬不交呢？”“這樣當然不行，可不像八路軍戰士！”

最后嘎子氣鼓鼓地放下手槍，抹著眼淚走了。

嘎子悶悶不樂地坐在河岸邊，胖墩兒又湊過來：“嘎子同志，你有了真槍，把那把木頭的給我吧？”。嘎子正生悶氣，怎會理他。胖墩兒就拿出腰間的一串鞭炮，勾起小嘎子的興趣，然后提出用它換木手槍。老鐘叔送的禮物，何況現在真手槍又沒了，嘎子當然不樂意。可他畢竟也是孩子，鞭炮還是有不小的吸引力。眼珠一轉，他提出打賭：“你贏了槍歸你，輸了鞭炮歸我！”“好，賭什么？”“上樹，掏鳥窩。”

胖墩兒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然不愿比這個，提出比摔跤。嘎子中了激將法，來就來！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這是以前孩子們定約時最常用的“保證書”“合同”。在孩子們的歡呼、起哄中，一場自由式摔跤開始了，小八路對小群眾。背口袋、頂牛、抱腿、摟腰，各種招數先后上場。別看嘎子個頭高一點，可份量不如對手，結果被胖墩兒壓在身下。嘎子立馬提出三盤兩勝，要比第二局。

這次更加激烈，倆人從堤上一直滾到堤下，嘎子幾次被胖墩兒抱起來。眼看自己又被對手抱住一條大腿，馬上要輸，嘎子一口咬上了胖墩兒肩頭。

“咬人！你算什么八路，不害臊！”在大家的噓聲中，嘎子又羞又氣地躲到樹后。胖墩兒的爸爸老滿叔也批評嘎子：“你呀，回去好好檢討檢討。”

爬樹、上墻、逛房頂，嘎子在晚霞中排解自己的苦悶。本想坐在一個煙囪旁休息，風兒也跟他作對，把晚飯的炊煙吹向他。往下探頭一看，胖墩兒在抱柴火。原來是他家生火呢，嘎子就用茅草把煙囪堵上。

胖墩兒父子倆被熏得夠嗆，發現是嘎子后，自然是告到了部隊。

嘎子被區隊長罰禁閉。這時羅金保來向區隊長匯報，胖翻譯提供的情報沒有錯：小王莊的炮樓昨晚被端掉后，大王莊的鬼子也坐不住了，決定明天一早往柳林鎮撤。于是部隊要打一場伏擊。嘎子請羅金保幫忙求情，哪怕回來后多坐幾天禁閉，也要參加伏擊戰。

伏擊戰很成功。那邊用地雷炸壞汽車，把鬼子趕下河；這邊等鬼子靠近了，一陣手榴彈，發起沖鋒，然后來個下河捉鱉。

本來只能觀摩戰斗的小兵張嘎看得興起，趁衛生員不注意，也舉起玉米棒沖了上去。他盯上個偽軍軍官，追到河灘里，一口咬住對方的手腕，奪下了手槍。

押送俘虜時，嘎子想起了上一把手槍的遭遇，于是把槍塞進懷里，要私藏下來。向區隊長匯報戰果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的屁股被子彈擦傷了。

嘎子被送到荷花鎮的玉英家修養。傷不重，沒幾天就好差不多了。可他急著回部隊，從執行任務路過的羅金保那兒，打聽到部隊又回到胖墩兒他們家一帶活動。第二天他悄悄留下一幅畫，找部隊去了。

到了胖墩兒家附近，卻聽到敵人搶東西的聲音。于是嘎子回到村口河邊，把手槍藏到樹頂鳥窩里。進村后，不巧遇上曾朝自己放槍的那個麻稈兒偽軍，還有他的禿頭同伴。麻稈兒認出了嘎子，舉槍追了過來。嘎子只能趕緊跑到胖墩兒那里。

為了掩護嘎子，老滿叔和胖墩兒遭到兩個偽軍毒打。藏身的嘎子看到這一幕后，學鐘連長那樣挺身而出：住手！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八路，跟他們沒有關系！

“嘿嘿，我一看你啊，就像個八路。走！哎喲哎喲，你咬人！”可偽軍也沒舍得朝他開槍，還惦記著帶回去領賞呢。

老滿叔趕緊留下胖墩兒看家，自己去找隊伍報信。

在鬼子據點，偽軍隊長親自審訊嘎子，可也拿這倔犟的嘎小子沒辦法。禿頭偽軍還提醒隊長：“這小子好咬人。”挨罵之后的偽軍隊長舉起棍子要打，卻被嘎子一頭頂翻。這時龜田隊長來了，看這位八路是個小孩，覺得可以用糖衣炮彈降服他，下令“優待優待的”，氣急敗壞的偽軍隊長只好收起了手槍。

扮演日軍小隊長龜田的，就是已經去世的著名表演藝術家葛存壯。《小兵張嘎》雖算不上大制作，拍攝隊伍可是很精干。比如導演崔嵬，1932年加入左翼戲劇家聯盟，1950年創辦了中南文藝學院，此時已主演過《紅旗譜》，導演了《青春之歌》。扮演鐘連長的張平，1950年主演《鋼鐵戰士》成名。羅金保的扮演者張瑩，英武瀟灑，后來參演過《董存瑞》《平原游擊隊》。

此時，羅金保以生意朋友的身份來找胖翻譯，他們已經得知嘎子被抓的消息。現在龜田正讓各村往據點送糧食，因此游擊隊打算借這機會，攻克據點。

在鬼子的牢房里，麻桿兒偽軍被派來給嘎子送飯，滿腹的牢騷：“嗨，你當八路有功了，還得老子我伺候你。”“你別神氣。你不知道？你們是秋后的螞蚱，沒幾天蹦跶頭了！”嘎子損起偽軍來，一套一套詞不少：“別看你今天鬧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麻稈兒氣得夠嗆，卻也沒法動手打他，于是讓嘎子來伺候伺候自己。他叼好香煙，掏出火柴：“點上！”機靈的嘎子假裝屈服，又狠狠治了偽軍—下。

這時，游擊隊已經趁著夜色在蘆葦蕩里準備好，區隊長則帶著一個糧食車隊來到據點外。給哨兵一些錢，加上早就等在一旁的胖翻譯說上兩句好話，城門被打開了，游擊隊順勢進來，拿出槍支彈藥開始戰斗。看到信號彈，湖里的主力也馬上出擊。

（下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