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關于烏鎮、關于江南的遇見

吉林第二實驗學校/小景

一場關于烏鎮、關于江南的遇見

吉林第二實驗學校/小景

一一定有誰在輕聲喚我，喚我來此，與你相遇一場久別重逢的喜極而泣。于是，這個惺忪的日出，經歷了昨夜的暴雨傾城，開始溫柔。

微風以邂逅的方式，和我一起端坐窗前，梳理陽光的羽毛。

二天空的心事，是云，堆積了許多年的相思，越來越沉，落下來，長出成片的細雨。

雨中的小巷，你還記得嗎？你曾陪著我，一起走過。那些消失已久的惦念，像極了雨中的草木。

以至，后來的每一個雨天，我的心底，都瘋長著，綠。

三不知，到此一游會是何人。來者是客。那么，且讓我斟上茶，相迎。以葉的香，以水的柔，為今生來此的理由。敬一盞，戀。

不識，離開此地之人是誰。去者是客。那么，且讓我斟上茶，相送。以風的清，以雨的癡，為來世相逢的理由。敬一盞，念。

四去了，來了。細雨，在一條石板路上，反復尋找一個關于途經的典故。有誰的背影，在路的轉角消失了，一定是。否則，別院里的喬木不會生出憂傷，然后落下來。

你說，那些撐開的綠，是你的等，和青果一樣。等一場成熟的相逢，彼時，你的懷里擁擠著菊花的香。而，雙臂淋著去年的雨。

被你抱濕的是我，還是菊？你說，都是，都不是。只是一份心事吧。

五還記得那眼泉的名字嗎？一只虎，曾經記得。除此，再無人提及。你，來過。

趁雨還在，就像一只優雅的蜻蜓那樣，在記憶的水面，種一粒籽吧。風一吹，就生根了，和我想你的念頭，那樣長。

六有誰急匆匆地走了，落雨的黃昏憂傷了很久，青草的腳潛入暗夜的門。門里一片陌生的濕潤，就連窗內的燭火都陌生得令人惶惑不安。你說，只是趕上了一場猜不透方向的流逝，而水一直流著。

是這樣嗎？細雨的途經不是降落時的初衷，那些心底的哭泣和告別，被一片望不出去的回憶淹沒了，或輕或重的惦念，欲言又止，已經不敢相認。

滴落的那聲輕響，不再是柔軟的呼喚，是一粒晶瑩的淚落在地上，砸碎了舊時光。

七尚未曬干的聲音，經過茂密的叢林，看見許多似曾相識的舊顏，穿著薄霧一樣的外衣，在林中迎風舞著，花兒一樣彼此問候，就連憂傷都顯得那么漫不經心。于是，所有的綠色被時間凝固，被歡笑隔離，被石砌的圍欄遺忘。

綠，終于落淚了，淚水紛飛中，看不清有誰，來了，去了。

淚，不停地落，曾經居住的庭院里漸漸長滿了青苔。凌亂的腳印，都是真誠相待嗎？既然如此，就讓滿地的肺腑之言，沉默吧。來則來，去則去。

八我知道，你踏上了一條通往幸福的路，那里將有成片的蓮花盛開。而夕陽，在將落的云朵上輕吻，所有的期許都將實現。那是你的愛人，美麗的臉上停留著你的纏綿誓言，不離不棄。深情的告白，就是我決絕離去的理由，背影與黃昏同落。

記憶的湖面，波平如鏡，倒立著夜的斐然，鳥兒飛翔的影子，竟那么清瘦。黯淡下去的不止是月光的喧囂，還有那盞溫暖過的燈光，燈下的故事，至今也揮之不去，縈繞著初相遇的美好。

九看上去，陽光仍在，花開仍在，微笑仍在，什么都在。葳蕤的綠爬滿墻頭，黛瓦白墻的故事里，有窗有戶有蔓有藤，有風雨掛在屋檐。一切都在，時間，也在，正隨著一條寬闊的大河，流過每一個晨昏。

世界的盡頭在一支畫筆上，落下去就是皺紋叢生的畫面，有思念不經意流露筆端。是誰說，寫上再見就算畫完了，再簽上一個不為人知的名字，然后和炊煙一起在暮色里落荒而逃。可是，只有你知道，那樣簡單的手起筆落是何等艱難。因為，落下去的，不僅僅是油彩，還有三個字，也將落下去。

十懶洋洋的下午，躺在涼陰里發呆，一縷風沿路走來，叩擊石子路的聲音里生長著沒有曲調的音符。草木一舉手，所有的陽光就順勢流淌成溪。此時，任何詩句，都顯得詞不達意。是誰說，不必遲疑，從打開的月亮門走進去，用一片葉子的優雅，于綠影搖曳中泅渡一段紛然的塵世，那是恢宏的巨著，生是開頭，死是結尾。

如若可以，我想什么都不做，只倚欄，隨意翻一翻這卷無字的書，就好。

至于，那些繁瑣的世事就由陽光做主好了，讓陽光喚醒昨夜的夢囈，再邀請鳥兒，聆聽大樹說說關于小溪的約定，然后計劃如何出發，如何踐約，如何履行諾言。

十一仍然聽得見，炊煙升起來的聲音，故鄉一樣溫暖，就像母親站在院子里呼喚乳名一樣，真實可信。

所有的過去，所有的路，都在目光可及的院子里，遠離喧囂。

石桌，石凳，端坐在長滿青苔的石板上，關于一日三餐的記憶，像掛在門上的瀑布，飛珠濺玉，一枚枚的水珠，子彈似地射入即將來臨的夜暮，帶著涼沁沁的綠意。

十二今天不說誰的纏綿，也不說誰的嫵媚，只將苔痕、藤蘿，以及淺暮，揉進淡墨。

描畫一盞茶的光陰飛渡，有淺淺的笑意似燈火流螢，照亮昏暗的小巷和鐘聲。

十三當絲綢般的淺暮籠罩了一段過往，我聽見有一棵樹，在獨自凝思成弦，恰好有一朵時光路過巷口，巷子里的燈光，和著弦音縱橫了花開的消息。

這樣的時候，該彼此微笑著相攜，一起去聽花兒的密語，然后，就此幸福。是誰說，夜涼如水，關于途中的孤寂，已經足音沉默，無法抵達。

那些關切，隔著巨大的憂傷，只能隱藏，然后簡單地道聲問候，安好。

十四舊屋里的故事，尚未落鎖，有細雨般的名字，淋濕了一次次的輕喚。木門敞開著，那年的人離家很久了，門檻上還殘留著送別的叮嚀——千萬記得回來。

是啊，倚在門框上的目光該如何泅渡，無邊的孤寂與思念已經緩慢地刻入了骨髓。花開，如昨。香氣，在時間里流著，很安靜。

是誰？除了等，一無所有。僅用一縷憂傷牽著靈魂，在窄小的巷子里，整夜，吹簫。

十五夏天途經你的小院。獨坐幽篁里，擬雨為弦，日日彈奏，相思的小調。夏天走時，你，還沒有回來。該如何給你寫一封信？通知你，夏天來過。

院子如此貧窮。沒有筆墨，沒有宣紙，沒有硯。只有一口餓了許多年的缸，躲在角落里睡覺。暫且用缸裝滿雨水，讓浮萍的腳在水上，勾勒密碼。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長出綠葉，馱著一匹匹的風，告訴遠方的你：夏天來時，院子里的所有時間都滴著水，聲音清脆。

十六請安靜，這里的夢一直醒著，坐在門前的竹椅上，淋雨。小巷，也醒著。不言不語地看著你走來。請不要，用足音打擾，這樣的相逢適合靜默。

請安靜，這里的故事一直睡著，和所有的傷痕一起沉睡。青石板，也睡著。睡眠平鋪在地上，一直到遠方。請不要，用足音告別，這樣的離開適合靜默。

就靜默吧。一切都靜默。讓時間，從一條街，走到另一條街。而我，只做一枚不發言的石子，看黎明從屋頂飛過。

屋子里醒著一個又一個的暗夜，每一個暗夜都有一顆靈魂。

十七離開故鄉的人，都喜歡憂傷。告別時是黃昏，巷口的斜陽，正照在船頭的木槳上，槳在水里，開出一朵花。你走了。母親把槳埋在村口，長成樹。

之后的故事，一直在遷徙。每到夜里，都有故鄉的鐘聲飛來，敲響船舷。這時，思念總會沿一條隱秘的小徑，走回出發時的黃昏。

漸漸地，陽光老了，船老了，思念越來越緩慢。只有黃昏中的雨還是那么年輕氣盛，和村口的樹爭論，少小離家的那個人，今夜是否能回？

十八坐烏篷船來的，是關于江南的回憶，從前朝的黎明開始，咿咿呀呀，劃過水面，途經一座古老的小鎮，鎮子上住著老人、孩子和細雨。細雨在柔軟的呼喚中撲面而來。于是，河岸有了草長鶯飛的好，河水馱著倒影，也就有了思念的理由。

還有一些思念從鎮外走過來，是過客。來此，就是為了成就一次相遇。故事里的情節，是開了花的，沉默。就像現在，你和小鎮一樣喜悅，卻不動聲色，在心里細數著，這一場花開帶給彼此的幸福和疼痛。

當微風拂過記憶，我給你的思念，像干凈的植物，已經長滿小鎮的每一個角落，和時間一起，不停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