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騙局

◎ 王泓人

連環騙局

◎ 王泓人

我打算今晚就回開羅。還未挨上長途汽車站的售票窗口，兩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埃及大叔圍了上來。探聽到我的去向，他們向我宣布了一個壞消息：去開羅的末班車已經開走了。我不愿相信這些來路不明的人，遺憾的是，我很快從窗口售票員那里得到了證實。

此刻正是下午三點半，據兩位埃及大叔說，因為公路關卡關閉，本應該四點半出發的末班車提前開走了。

我半信半疑，接連向售票員問了好幾次，售票的小伙子始終咬定沒有再去開羅的車。

就在我琢磨該怎么辦時，眼見一位埃及小哥坐上了停在20米外的大巴。那是好心為我指路并帶我來長途車站的人，我分明記得他也要去開羅。

我還想從售票的小伙子嘴里探出點虛實，但面對我的詢問，小伙子無辜地搖著頭。兩位埃及大叔似乎不愿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他們發現了新目標，熱情地跑去拉客。

忽然，售票的小伙子朝我側了側身子，朝著大巴努了努嘴，小聲說：“那車就是去開羅的。”

我眼睛一亮，樂呵呵地奔向大巴。保險起見，我還是向前排的乘客確認一下吧！可坐在第一排的埃及大叔給我潑了盆冷水，我準備邁上大巴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住了。

不甘心的我返回售票窗口，想向小伙子問個清楚，誰知小伙子又一口咬定“去開羅的車沒有了”的說辭，仿佛兩分鐘前向我悄聲透露訊息的事情從未發生過。

眼前的一切更加可疑了，我把這些不合邏輯的場景串聯起來，當成推理游戲，瞄了眼不知何時回到我身邊的兩位埃及大叔，腦回路終于通暢了。

兩位埃及大叔堆著笑，輪番慫恿我去附近的海濱小城宰海卜。我問他們：“我應該現在坐長途汽車去宰海卜，明天從那兒轉車去開羅，是嗎？”

“不，不，去宰海卜的末班車也開走了，你只能坐出租車去。我可以載你去。”

我在心里偷笑：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從這兒坐出租車去宰海卜相當于從南京打車去上海，費用絕不是個小數目。加上我的老外身份，自然不會被他們輕易放過。

這其實是個連環騙局，售票的小伙子八成是礙于兩位開出租車的大叔的“黑勢力”，所以不敢吐真言。加上大巴上第一排的那位大叔，至少四人參與了這個騙局。我如果一不留神，還真要中招。

推理大戲即將落幕。我返回大巴，從第二排開始問起，一直問到第六排，所有的乘客都回答：“這大巴是去開羅的。”

一番斗智斗勇后，我總算坐上了開往開羅的大巴。

那位售票的小伙子若擱在電影里，就是個礙于反派勢力不得不卑躬屈膝的關鍵配角，前半段幫著反派欺負主人公，后半段被主人公感化轉而幫助“正義”的一方。不論如何，感謝他的“叛變”。

（摘自《再不遠行就老了2》江蘇文藝出版社 圖/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