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他在我心中就像是普羅米修斯,永遠進行著自己的事業。
——許鈞
許淵沖,生于江西南昌。從事文學翻譯長達六十余年,譯作涵蓋中、英、法等語種,翻譯集中在中國古詩英譯,形成韻體譯詩的方法與理論,被譽為“詩譯英法唯一人”。
在第20屆世界翻譯大會會員代表大會上,國際譯聯將2014年度“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授予了中國著名翻譯家許淵沖。這個業界最高獎項,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了中國。
93歲的老先生沒有去頒獎現場,而是選擇以一封優雅的英文信書面答謝。在歐洲聚光燈閃耀的時刻,他仍坐在北大暢春園的斗室里,繼續翻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
他有個外號叫“許大炮”,總是心胸坦蕩,口無遮攔。再有棱角的人到中年之后,都會被冷暖人情打磨得世故圓滑,可是直到現在,他的老同學提起他還是同樣的評價,楊振寧甚至說:“我發現他像從前一樣沖勁十足,如果不是更足的話。”
【狂士狂言】
他評論中西文化:“希臘、羅馬都是小國,美國歷史不長,才兩百多年。中國五千年文化要走出去。”
他評說國內翻譯界的現狀:“‘精通,至少是要出版兩種文字的中外互譯作品,這也就等于外文界的諾貝爾獎了。”
他評點自己的翻譯水平:“不是院士勝院士,遺歐贈美千首詩。”
這些話完全不按“中國式謙虛”的套路出牌,難免讓沒接觸過他本人的讀者感覺他很“自大”。
也有很多讀者喜歡這種“直性”:“自我彰揚比之竊竊自喜,更顯光明啊。”
【民族文化傳播者】
“西方對中國文化了解得很不夠,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啊,世界獨一。”
“我們中國人要知道自己的價值,我們現在,文化上正處在一個類似于‘文藝復興的時期,不要妄自菲薄。”
同時,也充滿著對民族文化不能成為世界主流的焦慮:
“美國說我們沒有民主,我說民主有兩種。他們的民主重視‘民治,我們的民主重視‘民享,為什么說我們不民主?”
“在文化上,外國人不理解我們中國人,我們中國人也理解錯了外國人,我們現在要把真東西拿出來,糾正這兩重錯誤。”
老同學何兆武談起他這種“民族情懷”時說:“我們那一代人,曾面臨過亡國滅種的危機,所以個人理想總是和國家理想一致。”這大概是后來更年輕的知識分子所不能完全理解的。
在“杰出文學翻譯獎”的頒獎辭中,國際譯聯評獎委員會這樣寫道:“我們所處的國際化環境需要富有成效的交流,許淵沖教授一直致力于為使用漢語、英語和法語的人們建立起溝通的橋梁。”他沒有在柏林親耳聽到這句話,卻與這句話心有戚戚,“中西方的思維習慣不是一句話能說清的,但,翻譯改變世界”。
(選自《博覽群書》2014年9月1日,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