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研究文獻綜述

唐媚媚

摘要 在總結前人對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相關文獻進行系統的整理，從整體上詮釋學界的研究情況，進而分析了目前為止學術界對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研究的不足之處，尤其是在史料的綜合利用方面。最后，提出筆者的個人觀點，旨在為學界未來關于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的研究方向提供參考。

關鍵詞 王世懋；學圃雜疏；園藝；農學

中圖分類號 S-0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17）18-0250-03

Abstract At first，on the basis of previous studies on Wang Shimao and his book： Xue Pu Za Shu，the purpose of this review is to makes a systematic review of the relevant literature and summarize the achievement of academia as a whole. Whats more， this review will concentrate on the shortcomings of the studies on Wang Shimao and his book： Xue Pu Za Shu， especially in the aspect of comprehensive utilization of historical materials. Finally，the author puts forward the viewpoint that shall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 of the academic circles.

Key words Wang Shimao；Xue Pu Za Shu；Horticulture；Agriculture

古農書承載著傳統農業技術，是我國寶貴的農學遺產之一。明清時期是我國農學的繁榮發展期，社會上涌現了一批農學家，農學著述亦應運而生，遠遠超過了明代以前的各個歷史時期。王世懋一生著述不少，而為后人所熟知的著作多數是他的文學與書法作品。但是，實際上他有一部分著述是關于農學的，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學圃雜疏》。筆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力求準確釋讀相關史料，對學界關于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的研究成果進行總結，旨在為當今的研究提供相關資料。

1 王世懋簡介

王世懋（1536—1588年），明代文學家王世貞之弟，字敬美，別號麟州，又自號“損齋”，或曰“墻東生”，太倉（今屬江蘇）人。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進士，始任南京禮部儀制司主事，進員外郎，后歷任祠祭司、尚寶縣丞、江西參議、陜西學政、福建提學，官終南京太常寺少卿。王世懋好學，善詩文，名雖不如其兄，但王世貞盡力推薦和提攜他，認為他超過自己，李攀龍、汪道昆等因此稱王世懋為“少美”。萬歷十六年（1588年）病卒，比王世貞早3年去世[1]。《明史·卷二八七·列傳第一百七十五·文苑傳》附其傳于王世貞傳后。《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謂王世懋“能不為黨同伐異之言”，其著有《卻金傳》[2]、《三郡圖說》[3]、《閩部疏》[4]、《名山游記》[5]、《學圃雜疏》[6]、《經子臆解》[7]、《讀史訂疑》[8]、《遠壬文》[9]、《古今類腴》[10]、《二酋委談摘錄》[11]、《王奉常集》[12]、《藝圃擷余》[13]等。

王世懋一生中擔任過各種官職，但他淡泊名利，時時心系民生，關心農事生產，了解民間生活面貌，這些都為他的著述提供了鮮活的素材。在福建任職期間，王世懋就曾對福建風土人情和社會生活作了記述。晚年，王世懋結合平生所見所聞，親自在園圃上耕耘，養花種菜，植木藝果。《學圃雜疏》就是王世懋根據自身的勞動實踐經驗而撰寫出來的，這是他在農學上最為典型的代表作。

2 《學圃雜疏》概況

《學圃雜疏》是明代園藝學通論類農書之一，全書三卷。卷一是花疏，卷二是果、蔬（附水草）、瓜、豆、竹等五疏，卷三是拾遺[14]。此書中記載了十分豐富的農作物，其篇幅較多的是花疏，在園藝學方面占有重要的地位。

2.1 國內學術界對《學圃雜疏》的研究分析

就目前來看，國內學術界對《學圃雜疏》的研究大概始于20世紀30年代。王云五在《叢書集成初編》中收錄了《學圃雜疏》一卷（王世懋撰影寶顏堂秘笈本）[14]。

從20世紀40年代到80年代，國內學術界逐漸關注對王世懋及《學圃雜疏》的研究。例如，葉靜淵[15]在《中國農學遺產選集·甲類第十四種·柑橘（上編）》寫到了王世懋《學圃雜疏》中所講述的柑橘栽培技術。常振國等[16]在《歷代詩話論作家》中引用了王世貞的《藝苑卮言》卷七所表達的觀點來剖析王世懋的詩論思想。又如王永厚[17]在《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中介紹了王世懋的生平，講述了《學圃雜疏》的基本情況并淺析了該書的農學價值。王永厚認為，《學圃雜疏》是一部綜合性園藝專著。王永厚先從該書抽取了一小部分的植物進行了分析：一是在“花疏”篇中，他簡略地介紹了梅、桃和海棠；二是在“竹疏”篇中，他簡明地羅列了竹的類別；三是在“蔬疏”篇中，他一筆帶過地提到了蘿卜、菰、茨菰。同時，王永厚注意到了《學圃雜疏》種所蘊含的農業技術。一方面，他就此書所寫的建蘭和柑橘為例來探討種植園藝植物的方法和技術，另一方面，他留意到了園藝中的生產技術，簡明分析了王瓜（即黃瓜）的溫室栽培技術和牡丹的無性繁殖——嫁接技術。而后，王永厚把自己撰寫的這篇文章收入其著作《農業文明史話》[18]。

自1990年以來，學術界對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的研究取得一定的成就。不過，對王世懋的研究集中在其文學造詣上，也有部分學者從書法學、佛學方面對其進行研究。

在文學方面，對王世懋的研究集中在對其詩論思想、詩歌理論、其評點本《世說新語》等的探討。眾多學者認為王世懋是明代詩學復古運動的后起之秀，其詩學思想、詩學理論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在明代末年的社會風云變遷中屹立不倒。例如：王能憲[19]在《世說新語研究》中闡述了王世懋評點《世語新說》的特色，即“猶為篤嗜，時有批評，竄點覃精絕韋，不自知其用心勤矣”。而后，甄靜[20]的《略論王世懋<世說新語>的評點特色》對此做了更進一步研究。汪茂和[21]的《中國養生寶典》則引用《詞林人物考》分析了王世懋的生活愛好，提到了王世懋性嗜佳山水。有的學者嘗試探究王世懋文學創作與宗教信仰的關系，例如周群[22]的《儒釋道與晚明文學思潮》探討了心性理論與王世懋、屠隆等人對性靈的重新詮釋，論證了晚明文學思潮產生的理論淵源。而后，張志哲[23]在《中華佛教人物大辭典》講到了王世懋“與五臺山月潭和尚交友甚密，主張三教歸一”。而大部分學者傾向于研究王世懋詩歌理論及其相關的詩學動向，例如李波的《王世懋的詩歌理論》[24]、《王世懋“逗”變的詩歌發展論》[25]、《王世懋“逗”變觀的價值意義》[26]3篇論文專門研究了王世懋的詩歌理論和詩學特點，他的《明代陜西提學——王世懋》考述了王世懋在陜西當官期間的相關活動[27]。還有學者研究王世懋與前后七子學派的關系，例如王英志的《王世懋不屬復古格調派——<藝圃擷余>論析》[28]、鄧新躍的《王世懋對后七子格調論的修正》[29]、蘆宇苗的《江蘇明代作家詩論研究》[30]、王遜的《<藝圃擷余>新論——從當下研究中的問題說起》[31]等。姬毓的《王世懋詩學及心態研究》[32]做了進一步考述。李艷好的《王世懋研究回顧與展望》[33]和《王世懋年譜》[34]這2篇文章對前人對王世懋的研究進行了一次梳理。另外，還有些學者則是從書法學上來研究王世懋的成就。例如葛鴻楨[35]在《中國書法經緯論叢：明代吳門法帖導臨》介紹了王世懋的書法造詣，并指出了“世懋于書不僅出入晉帖，而且涉獵唐宋，與吳門派領袖祝、文的主張大致相合”。

在農學方面，國內學術界的研究有一些涉及王世懋的農學著作，但沒有對《學圃雜疏》展開系統和全面研討。例如葉靜淵[36]在《中國農學遺產選集·甲類第十六種·落葉果樹（上編）》寫到了王世懋《學圃雜疏》中的櫻桃栽培技術。鄭振鐸[37]的《西諦書話》充分肯定了王世懋《學圃雜疏》的農學價值，認為“這是一部老老實實地講究種花植果的書。一切平易近人，可以見之實用，沒有怪誕可驚的議論與方法”，并認為“他隨筆札記了他自己的種植花果的經驗，不抄掇前人的只字片語，的確是一部有用的好書”。王毓瑚[38]在《中國農學書錄》中評價了《學圃雜疏》，指出了“全書以花為主，所記三十余種，以及各種樹木，大都是作者本人花園中所種植的，所講的栽培方法都是根據實踐，與通行的多有不同，書的價值也正在此”。曾雄生[39]則在《中國農學史（修訂本）》中把《學圃雜疏》歸類為園藝通論著作，他引用了《四庫全書總目》來點評《學圃雜疏》：“茲編皆記其圃中所有暨聞見所及者……大致以花為主，而草木從略”。而李彬[40]在《王世懋澹圃造園思想初探》一文中考釋了王世懋的澹圃造園思想，論述了王世懋篤信的道家思想理念、路途體會、社會發展和時代潮流對其造園理念的影響，并指出追求自然意境美是王世懋造園藝術渴望回歸自然的物化過程，其園林藝術思想核心就是“志澹”。

2.2 國外學術界對《學圃雜疏》的研究分析

國外有學者在不同程度上對王世懋及其著作有一定的研究。不過，相對來說，著述比較分散。西方學術界對王世懋《學圃雜疏》的研究可追溯到20世紀40年代。Philip K[41]在期刊上發表一文The Banana in Chinese Literature，在文中就引用了王世懋《學圃雜疏》中有關生長于福建福州地區美人蕉的記載，即“芭蕉，惟福州美人蕉最可愛”。而后，1975年龍溪書社出版了日本學者天野元之助先生的《中國古農書考》[42]，書中對王世懋《學圃雜疏》進行了介紹。1976年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了美國學者富路特和中國史專家房兆楹主編的《明代名人傳》，書中寫到王世懋的生平簡介，并簡要介紹了《學圃雜疏》一書[43]。

3 學術界對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研究的不足之處

由以上可知，國內外學術界對王世懋《學圃雜疏》已有一定的研究，但是從總體來看，研究的力度較為薄弱，欠缺深度的挖掘。這主要表現在以下4個方面。

（1）尚未十分重視對史料的搜集、整理以及研究。至今為止，學術界對王世懋《學圃雜疏》的相關史料仍沒有進行系統歸整，難以全面地考述此書的農學價值，尤其是園藝上的。這將影響對該論題的進一步研究。

（2）過去學術界對王世懋的研究偏重于文學造詣，關注的是王世懋的詩論思想、詩歌理論以及其《世語新說》點評本，對王世懋涉農著作的研究相對稀少。

（3）過去學術界對《學圃雜疏》的研究大多數屬于泛泛而談，只是把該書作為王世懋思想和心態整體研究中的一小部分，尚未形成一個較為全面的專題性研究成果，這也為進一步深入研究《學圃雜疏》提供了更廣闊的空間。

（4）從研究的視角來看，過去的研究比較集于文學史的角度，較少從農學史和社會文化史的角度進行研究，缺乏綜合分析的力度，亟待更有深度的綜合研究。

4 結語

綜上所述，根據學界對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的研究情況，建議今后的研究可把其農學作品與多學科的整體史研究結合起來，以加強研究的深度。例如，從農學角度來研究《學圃雜疏》所蘊涵的農學科學技術，深入探尋該書對植物的觀察與認識等方面所體現的科技水平，更為全面地闡述此書的農學價值。總而言之，未來可將通過考證王世懋《學圃雜疏》所蘊涵的農學價值，細致分析其中展現的農學科學技術，從而更全面地了解明代農書的農學成就。

參考文獻

[1] 張廷玉等.二十五史·明史·卷二八七·列傳第一百七十五·文苑傳·王世貞[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1986.

[2]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四·史部·傳記類存目六·卻金傳[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3]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四·史部·地理類存目三·三郡圖說[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4]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七七·史部·地理類存目六·閩部疏[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5]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八·史部·地理類存目七·名山游記[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6]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一六·子部·譜錄類存目·學圃雜疏[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7]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二五·子部·雜家類存目二·經子臆解[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8]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二六·子部·雜家類存目三·讀史訂疑[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9]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二七·子部·雜家類存目四·遠壬文[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10]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三七·子部·類書類存目一·古今類腴[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11]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四四·子部·小說家類存目二·二酉委談[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12]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七八·集部·別集類存目五·王奉常集[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13] 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九六·集部·詩文評類二·藝圃擷余[M].影印本.北京：中華書局，2003.

[14] 王云五.叢書集成初編.學圃雜疏[M].上海：商務印書館，1937.

[15] 葉靜淵.中國農學遺產選集.甲類第十四種，柑橘.上編[M].北京：中華書局，1958：15.

[16] 常振國，降云.歷代詩話論作家[M].2版.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1373.

[17] 王永厚.王世懋及其《學圃雜疏》[J].圖書館學研究， 1985（5）：73-80.

[18] 王永厚.農業文明史話[M].北京：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322-326.

[19] 王能憲.世說新語研究[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104-106.

[20] 甄靜.略論王世懋《世說新語》的評點特色[J].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1，21（1）：116-119.

[21] 汪茂和.中國養生寶典[M].2版.北京：中國醫藥科技出版社，1998：1907.

[22] 周群.儒釋道與晚明文學思潮[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43-68.

[23] 張志哲.中華佛教人物大辭典[M].合肥：黃山書社，2006：651.

[24] 李波.王世懋的詩歌理論[D].烏魯木齊：新疆師范大學，2006.

[25] 李波.王世懋“逗”變的詩歌發展論[J].雙語學習，2007（9）：214.

[26] 李波.王世懋“逗”變觀的價值意義[J].作家，2008（12）：111.

[27] 李波.明代陜西提學——王世懋[J].蘭臺世界，2014（6）：130-131.

[28] 王英志.王世懋不屬復古格調派：《藝圃擷余》論析[J].江蘇社會科學， 2003（5）：152-156.

[29] 鄧新躍.王世懋對后七子格調論的修正[J].湖南工程學院學報（社會科版），2005，15（1）：25-27.

[30] 蘆宇苗.江蘇明代作家詩論研究[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0：150-156.

[31] 王遜.《藝圃擷余》新論：從當下研究中的問題說起[J].陰山學刊， 2013，26（5）：70-74.

[32] 姬毓.王世懋詩學及心態研究[D].南京：南京師范大學， 2014.

[33] 李艷好.王世懋研究回顧與展望[J].內江師范學院學報，2014，29（3）：99-101.

[34] 李艷好.王世懋年譜[D].蘭州：蘭州大學，2014.

[35] 葛鴻楨.中國書法經緯論叢：明代吳門法帖導臨[M].北京：故宮出版社，2013：145-147.

[36] 葉靜淵.中國農學遺產選集.甲類第十六種.落葉果樹.上編[M].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2002：484.

[37] 鄭振鐸.西諦書話[M].北京：三聯書店，2005：511-512.

[38] 王毓瑚.中國農學書錄[M].北京：中華書局，2006：150.

[39] 曾雄生.中國農學史（修訂本）[M].2版.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12：517.

[40] 李彬.王世懋澹圃造園思想初探[J].美與時代，2012（5）：49-51.

[41] REYNOLDS P K.The banana in Chinese literature[J].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1940，5（2）：165-181.

[42] 天野元之助.中國古農書考[M].龍溪書舍，1975.

[43] 富路特，房兆楹，李小林，等.哥倫比亞大學：明代名人傳（5）[M].北京：北京時代華文書局，2015：1407-1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