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小長凳上的鴿子

余果

已是來到莫斯科的第二天了。我們早已熟悉了當地的風景——一幢幢的似乎只能在電影中才能看見的夢幻城堡，干凈的到處栽種著植物的街道，自由地、隨意地、大搖大擺地在街道、廣場上散步的鴿子，還有一群群黃頭發、白皮膚的歐洲人……

上午，我們去了紅場。我們到那兒一會兒以后，趕上了換崗儀式。人們迅速地聚攏到俄羅斯士兵站崗的崗亭。身材高大的歐洲人像是一棵棵大樹，把我們眼前僅有的一點空隙全擋住了。我弟弟站在后排，個子還不到一米五的他看不到前面換崗的景象，只能不時地踮起腳尖，嘴里還嘟囔著：“真是掃興，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一位站在前排的俄羅斯人向后錯了錯身體，雙手向前指了指，示意我們擠進縫隙里。由于那道縫隙實在不算寬闊，他小聲地和旁邊的人商議著讓旁邊的人也錯一錯身體，使縫隙變得更大些。由于他的熱心幫助，我們才能更近距離地看到了換崗儀式。

看完了換崗儀式，人群散了。“打斯一位大尼亞！”“打斯一位大尼亞！”我們異口同聲地向那位好心眼的俄羅斯人說了昨天晚上導游教給我們的俄語“再見”。

參觀完紅場后，我們又來到了新圣女公墓瞻仰一些俄羅斯英雄人物的墓地。其中，令我最震撼的是一個叫娜佳的小姑娘的故事。可以說，娜佳就是“俄羅斯的王二小”。二戰期間，德軍侵略了娜佳的家鄉。德軍把村莊里的大人都抓住，準備都殺掉。這時，年僅八歲的娜佳站了出來，“不準殺人！”德軍便笑瞇瞇地對娜佳說：“只要你帶我們走出這里，我就立刻放了他們。”小娜佳立刻點著頭答應了。

“什么？她居然答應了！”“太可惡了！”“這個結局太令我失望了！”我們中的小朋友們紛紛大聲嚷了起來。

導游趕快繼續說下去：“不是這樣的，小娜佳把德軍帶入了雷區。”“啊！那么，娜佳不是也被炸死了嗎？”小朋友的問題真多啊。“倒不是被炸死的，”導游說，“德軍發現后，開槍向娜佳射擊。娜佳跑不過子彈，倒在了血泊中……”

最后，大人們的生命被保住了，而娜佳卻失去了生命。比娜佳大八歲的哥哥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妹妹。他十分羞愧——當時，他自己害怕得躲了起來；妹妹做到的事情，他卻做不到……

于是，哥哥發誓一輩子都不結婚不生子。因為他認為自己不配擁有幸福和后人。他還常常到娜佳的墓前，坐在椅子上，給妹妹講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不會寂寞。

進入老年后，哥哥常常寫信給政府，希望死后能埋葬在妹妹旁邊，哪怕是成為妹妹腳下的一塊小石頭，也希望能陪伴妹妹。政府最初不同意。因為新圣女公墓埋葬的都是俄羅斯歷史上的英雄人物，而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資格埋葬在這里。哥哥的心愿最終達成了——因為政府認為兩兄妹在一起，能給人們啟示和教育。

娜佳的墓碑是高大潔白的大理石，上面雕刻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還刻了一圈美麗的花環。哥哥的墓碑在娜佳墓碑的前面，是一塊大概60cm×60cm的正方形黑色石頭，上面有一張他的照片。哥哥的照片是一個成年人的形象，妹妹的形象卻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哥哥的墓碑是一塊黑色小石頭，妹妹的墓碑是高大潔白的大理石。這些對比，確實讓人感受到了小娜佳高尚的愛國精神。

我仔細觀察著小娜佳的墓碑，覺得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圣潔。年僅八歲，卻勇于犧牲自己——小娜佳的思想高度值得我們去仰視她。

我還看到，在娜佳的墓地前面，有一張簡樸的小長凳。當時，她的哥哥肯定就是坐在這里，和妹妹說話。現在，他不在了，許多鴿子不時停留在這長凳上面，它們不時地“咕咕”叫著，似乎在與娜佳說話——娜佳應該不會感到寂寞吧。

最后，我們準備在外面照合影。這里的游客還是比較多的，我們等了一會兒，等人稍微少了一些時，我們就趕緊聚集起來占據了一塊空地。許多俄羅斯人停住了腳步，等我們照完了相才經過這里。我們來不及說上一句“斯巴西巴”（謝謝），他們就已經走遠了。

回到賓館翻看拍攝的那些照片時，我感到這里不光風景美，人也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