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熊英
27歲之前,劉太杰的世界風雨如晦!父母“不喜”、婚姻不幸、負債累累;27歲之后,這個初中沒畢業的村姑決定與命運搏斗,她能成功嗎?
野草般生長:打工妹是負債的單親媽媽
2000年8月的一天,13歲的劉太杰提著鐮刀出了家門,火辣辣的疼痛從身上蔓延到心里……
1987年,劉太杰出生在重慶市開州的大山深處。她上面有個姐姐,父母都是農民,家里窮得連睡覺的床都沒有。初二下學期,父親以家里沒錢為由,強迫劉太杰輟學。13歲那年,父親的老花鏡丟了,劉太杰再三解釋自己沒拿,父親依然不信。細長的藤條重重地打在劉太杰身上,幾鞭子下去她就皮開肉綻。母親哭著把父親拉出去……
父母走后,劉太杰趴在地上泣不成聲。身上雖痛,可不及心里難受,積攢在她內心深處所有的委屈如洪水般爆發:既然沒人疼愛,那就去死吧!想到這,她提著一把鐮刀出了門。有了開頭的一幕。
劉太杰漫無目的地走到后山。山坡上葬著很多人,在墳包之間有天然的坑,和墓穴一樣。從小沒有一張自己的床,劉太杰鬼使神差般躺了進去。
躺進去后,她握緊鐮刀憋氣,她想通過憋氣結束生命。可到了最后關頭,她都忍不住呼氣,她意識到:原來通往死亡的路如此難受!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她看到藍天白云,心里的陰霾散去不少。她想到了母親和姐姐,想到自己還沒去看過外面的世界……劉太杰胡思亂想了一夜,也在“墓穴”里躺了一夜。天快亮時,她聽見了父親急切的呼喚聲:“幺兒、幺兒……”原來,父親并不是不在乎她,只是長期生活窘迫,讓他無處發泄苦悶,以至傷害了最親的人。聽著這喊聲,劉太杰的眼淚滾滾而出。她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往家的方向走去。此后,那個簡陋的“墓穴”成了劉太杰的樂園,只要心中有事,或者被父母責罵,她都會一個人偷偷過去躲會兒。
16歲那年,她開始外出打工:販賣蔬菜、洗盤子洗碗這些活她都干過。19歲時,父母幫她張羅婚事,想到家里沒男孩,父母便招了一個“上門女婿”,這便是劉太杰的丈夫楊李。誰知,楊李嗜酒如命,喝醉酒后喜歡打人。2008年,劉太杰懷孕并生下女兒涵涵。楊李的脾氣更壞了,喝醉酒后,他連女兒都打,有時候劉母前來勸阻,他甚至對劉母動手。2011年6月,楊李還騎電動三輪車將路人雙腿撞斷,賠了15萬元,這些錢都是借的。
2012年2月,為了還債,劉太杰來到重慶打工。經過觀察,她發現美容很火來錢也快,就咬牙花了2800元到南坪一家美容店學了微整技術。學成后她又與幾個小姐妹合開了一家美容店。不到一年時間,她就掙到了15萬元,還清了之前的債務。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2013年年底,劉太杰在一家合作店給一位顧客做了微整容,因為沒達到預期效果,這位顧客向她索賠30萬元。按照事先協議,合作方應該承擔一半賠償費,但劉太杰沒有這樣推諉,她選擇獨自承擔,借了30萬元賠了顧客。
“你是不是腦子燒壞了,有錢沒地方使了?想做偉人你自己做,要還錢你自己還!”楊李得知妻子的行為,與她大吵大鬧,甚至提出了離婚。劉太杰跪在地上懇求丈夫:“這個債我自己還,不要你管。看在女兒的分上,不要離婚!”
有時候再委屈也不能求全,2014年5月,劉太杰的婚姻還是走到了盡頭。
簽署離婚協議的第二天,劉太杰再次來到父母房屋的后山,來到那個“墓穴”。那天剛下過雨,劉太杰顧不得泥土是濕的,徑直躺了進去。兩邊的土撲簌著往下落,像是要把人埋起來。劉太杰躺在里面,想到30萬元的債務,想到忘恩負義的前夫,想到沒日沒夜地打拼,卻換來從此以后和女兒孤苦無依的生活……她的眼淚橫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遠處傳來“媽媽,媽媽”的喊聲,當瘦弱的母親牽著6歲的女兒涵涵站在“墓穴”跟前,劉太杰站了起來,涵涵不顧媽媽身上的雨水和泥濘,緊緊把她抱住。母親鄭吉鳳狠狠數落劉太杰:“你這樣算什么,你有沒有為涵涵想過?她這么小,失去爸爸就夠可憐的了,你還要讓她失去媽媽,成為沒爹沒娘的孤兒嗎?”
摟著瑟瑟發抖的女兒,劉太杰擦干眼淚,她告訴自己:為了母親,為了女兒,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沖擊”厄運:“死亡”洗禮之后的重生
不久,劉太杰的父親劉井軒因前列腺炎發作,急需住院。劉太杰走投無路,去當地一家民營血站賣血換得1100元,給父親繳納了住院費。
劉井軒出院后,才得知女兒賣血的事。他回想起28年來,從未好好心疼過女兒,心中自責不已。要強的他不愿在女兒面前承認錯誤,只是當劉太杰來看望他時,他開始叮囑:“注意身體,別累著,家里有飯吃。”或者親自下廚給女兒煮飯炒菜。
為了養活一家人,劉太杰做起了蔬果生意。凌晨2點起床,騎一輛電動三輪車、打著手電筒在漆黑的公路上行駛。從她住的地方到開州大市場,距離16公里,得一個半小時。5點鐘她準時返回白鶴街道市場,販賣蔬菜和水果,每天可以掙80到100元,除了必要開支,劉太杰把錢積攢下來。
一天存80元,一年最多存28800元,靠這樣存錢不知要多少年才能還清30萬元債務。2015年初,劉太杰沒有像以往那樣早起,有史以來睡到了早上6點半,她給女兒煮好了早飯,把女兒送到學校,然后對母親說:“媽,我想出去闖闖!”母親擔憂地看著她,一聲不吭。半晌,母親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布口袋,將一張面值100元,其余都是20元、10元、5元、1元共計803元塞到女兒手中。劉太杰拿著母親的貼己錢,撲在母親懷里放聲大哭:“媽,這些錢我一定加倍還給你。涵涵,我就交給你了。”說完,她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劉太杰再次來到重慶。她先在小餐館找了一份水雜工。每天又臟又累,收入微薄,并且還是6個人擠在一個不足3平方米的房子里,其中還有2名男性,連洗澡換衣服都不方便,可她還是堅持下來。
2015年3月1日,下班后的劉太杰,在微信圈發現了一條代理“問嘆”品牌化妝品的信息,代理費只需500元。她嘗試著進了5盒CC霜。貨到后,她自己先用。很少化妝的她,笨手笨腳往臉上一抹,效果確實好,把她滿臉的雀斑全掩蓋了。于是她在微信圈里發了一句話:“這一抹,把我20多年的困擾解決了。”并附上自己的照片。這一招很奏效,許多朋友向她詢問,她如實說了。于是,數十名微信朋友要求訂購,特別是曾經在她店里做過微整的顧客,訂購量少則5盒、多則1000盒,還有顧客提出先給錢再拿貨。
微商做起來后,劉太杰辭去了餐館工作。起初,她的微信群里只有23人,她給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太太”,同時給這個群命名為“太太軍團”。
一開始,為了接觸更多消費者,劉太杰每天都在南岸區萬達廣場推銷。一天下來,劉太杰累得骨頭都快散架卻收效甚微。半個月后,她換了一種方式:在廣場一角擺個桌位,免費給路人化妝。這一招吸引了很多女性關注,她的好友增多到600人。
由于長期處于玩命狀態,又不能按時吃飯睡覺,不到半年時間,劉太杰的體重由原來158斤降到了99斤,身材一下子凸凹有致起來。很多人見到氣質不俗的她,也對她的產品產生了興趣。
發展業務,劉太杰采用最簡單的工具——手機。為了給顧客介紹商品,劉太杰忙得吃不上飯,每天只睡2個小時的覺,甚至通宵達旦不睡。業務量增多,她要手寫幾百張快遞單,寫得手發抖,起了厚厚的繭,還得了腱鞘炎。為了恢復知覺,她用醋浸泡,導致指甲全部脫落,只要一沾咸水,就錐心的痛。血凝固成血珠,她就用衛生紙擦拭,鮮紅的肉露在外面,痛得她苦不堪言。為了省錢,她還要自己搬貨,10箱的貨一次搬完,從底樓一箱箱搬到5樓,搬得她腿發軟,手發酸、眼冒金星。
不管多累,但凡要見客戶,劉太杰都會精心裝扮,讓自己以最好的面貌呈現在顧客面前。她的敬業態度讓她收獲了事業的成功。她的業務從最初的5盒、50盒,發展到上萬盒。每當累得癱倒在床,劉太杰就翻出手機里女兒的照片,暗暗給自己打氣。可是,因為忙碌,她常常忘記給女兒打電話。
2015年6月1日,劉太杰回了一趟家,想陪女兒過兒童節。當時,涵涵正在同學家玩。劉太杰去接女兒,女兒的同學問:“這是你媽媽呀?”涵涵愣了一下,狠狠地瞪了劉太杰一眼,氣呼呼地說:“這不是我媽媽!”說完,扭頭就走。
女兒的舉止,讓劉太杰傷心不已。回家后,她把這件事告訴父親。父親開導她:“涵涵不認你,有她的道理。你自己想一想,到底哪里做錯了?”劉太杰慚愧地點點頭。從那天起,她在外無論多忙,都堅持每天給女兒打電話,每個月回來看女兒……在她的努力下,母女倆的感情慢慢修復了。
2015年12月,劉太杰憑借3萬份的訂單額,簽下了該品牌的聯合股東,成為重慶市總代理。不到30歲就獲此殊榮,劉太杰贏得了很多祝福,也遭遇了很多質疑:“看不到實物怎么相信你,你做的是傳銷吧?”“我交了錢你不發貨怎么辦?”
為了讓顧客的擔心落地,2015年年底,劉太杰在南坪萬達廣場以每月12000元的租金,租下一個100平方米的店面。開業當天,她憑借良好的信譽賣了6000多元;8天后,她就入賬6萬多元。
有錢后,劉太杰買了一輛寶馬車,她開車回到老家,償還了30萬的債務。2016年1月,她在萬達廣場買了一套120平米的高檔商品房。
那年春節,她把父母和女兒接到新家住。看到女兒突然闊氣,她的父母很吃驚,生怕女兒做了壞事。但目睹了女兒每天的辛苦工作,他們反倒心疼起來:“不要太累了,慢慢來。”
漂亮逆襲:爬出“墓穴”就能勝天半子
2016年開年,劉太杰在奉節、魚洞又相繼開了兩家實體店。她的團隊慢慢突破2萬人,她發展的代理商達400人,遍及全國各地。那年6月,她又買了一輛160萬的瑪莎拉蒂。
回望過往,劉太杰感慨萬千。她成立了“重慶太太軍團”,希望幫助像她一樣曾經受挫的女性。說來也巧,“重慶太太軍團”成立沒幾天,好友王瑤就給劉太杰打電話:“姐,待會你能陪我去下醫院嗎?”原來王瑤有個發小叫李蕁,一個星期前割腕自殺,被家人發現后送到了重慶市中山醫院。
劉太杰在醫院見到了這個21歲的女孩李蕁,聽說了她的故事:從小父母希望她做乖乖女,她卻癡迷設計,與父母長期冷戰。一年前,她認識了非洲小伙,兩人很相愛。但父母堅決反對。最終,男孩回到非洲提出分手。父母的不理解、逝去的愛情,一下子壓垮了她,她選擇了自殺。看到李蕁時,劉太杰似乎看到了從前的自己,蠟黃的臉,黯淡無光的眼睛,瘦弱的身體。劉太杰把她父母都支了出去,坐在床邊對李蕁說:“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如果你去了后還想死,誰都不攔你。”聽她這么說,李蕁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你誰呀?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劉太杰自顧自地說:“曾經我也和你一樣,很多次想要自殺,后來我找到了一種死亡辦法,你不妨去試試看。”
就這樣,劉太杰開車把李蕁帶到那個“墓穴”。墓穴的坑還在,雨水沖刷帶來了新土,坑已經平了不少,一個人躺下去,剛好可以露出個頭。劉太杰對李蕁說:“人死了,總歸是要回到這樣一個地方,如果你真想死,現在就去體驗一下。”李蕁倔強地跳下去,躺在了里面。劉太杰拿出帶來的鐵鍬,一把土一把土地往下鏟。李蕁一下子坐起來,臉色刷地變了:“你要干嗎?”“你不是一直想死嗎?等我把土埋得差不多,你憋住呼吸就能一走了之了。”李蕁聽完,立刻從墓穴里跳了起來。劉太杰看出她的不甘,便放下鐵鍬,把她拉到一邊說:“你想過嗎,你死了,最難過的是你父母,他們會為你的死痛苦一輩子。”李蕁哭道:“他們根本不愛我,如果愛我,不會把我逼到這份上!”劉太杰指了指遠處的家,對她說:“我曾以為我的父親一定是天底下最恨我的人,不然他不會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我身上,可是當我遇到困難時,他對我說:‘沒事,家里有飯吃。那時,我才知道,父母表達愛的方式有很多種,你不能不允許他們犯錯,不能不給他們改過的機會。”
從開州回來后,李蕁打消了自殺的念頭,也開始試著接受父母。從李蕁身上,劉太杰看到了救助的意義。
2017年2月,一位店員給劉太杰打電話。說有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店里等她。劉太杰趕到店里,看到哭成了淚人的少婦。女子叫萬芳,婚后在家相夫教子,結果丈夫另結新歡,要與她離婚。萬芳傻傻地說:“我想清楚了,他要是離婚和別人結婚,我就死在他的婚禮上,讓他一輩子不安寧,沒臉做人。”劉太杰開導她:“你死了,或許風言風語會刮一陣子,但現在每個人都那么忙,誰會在乎這點小事?時間會沖淡一切,他依然會有自己的生活,你想想剩下最苦的是誰?”萬芳想了想,小聲說道:“孩子,我女兒最可憐。”
幾天后,劉太杰在歌樂山腳下挖好五個“墓穴”,通知萬芳還有其他四名成員,一起趕到。這五個人,都各有各的不幸。劉太杰讓她們一一躺進去,然后,揚起了手中的鐵鏟。當身上掩埋的土越來越多,五個人紛紛哭起來。劉太杰問萬芳:“如果你不在了,你設想下女兒的生活。她會捧著你的遺像,孤獨的走在人群中,一輩子都不會幸福。”
躺在墓穴里,萬芳哭得不能自已。劉太杰對她說:“朝著大山喊,把你痛苦全部喊出來,這樣一個渣男還有什么好留戀,好好活,找份工作,打扮得漂漂亮亮,你會遇到那么一個人,他一定舍不得讓你哭,會愛你如生命。你想想,咱們死都不怕,還怕活著嗎?讓拋棄我們的人后悔,才是最漂亮的反擊!”這番話,是說給萬芳,說給五個學員,又何嘗不是劉太杰自己的心聲?
從歌樂山回來后,萬芳告訴劉太杰,她已經離婚了,其他幾個學員也相繼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一位心理學家得知劉太杰的行為,主動聯系她說:“你這是一種沖擊療法,是行為治療的一種重要方法,通過直接使病人處于他所恐懼的情境中,來收到物極必反的效果,從而消除恐懼。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這個道理。”
后來,劉太杰在這位心理學家的幫助和指導下,開設了“墳墓教室”免費課堂,把這當成她的一份公益事業。如今,劉太杰和其他幾位合伙人成立了VT聯盟萬人團隊,將“問嘆”品牌化妝品推向更廣闊的視野。她用她的逆襲,在幫助著越來越多的人……
編輯/王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