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春天的飛機

徐軍歡

抬頭間，小小的無人機送來“浪漫”的訊息，只是那男孩的心意，讓人捉摸不定……

從天而降

夏淇是一家小公司的員工。一個冬天的周日，天很冷，夏淇出了門，裹了裹大衣，剛走了幾步，有架無人機在她頭頂轉了個圈，盤旋而下，停在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她轉過身走幾步，那架無人機又調了個頭轉過來，對著她。夏淇驚訝地看到無人機上竟掛著一張紙條、一支筆，撕下紙條，紙條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能認識你嗎？同意就打鉤！”

誰這么無聊？夏淇環顧了一下四周，不見半個人影，她把紙條揉作一團，扔進垃圾筒。無人機升空而起，飛走了。

夏淇剛走出一段路，那架無人機又盤旋著飛到她面前，上面又多了一張紙條，這回不用拿下來也看得到，寫的是：“表個態嘛！”夏淇怕對方沒完沒了，就拿起筆在紙條上打了個叉，無人機又開走了。

可是沒多久，那架無人機又飛來了，換了一張紙條，這回字有點多。夏淇撕下來，那架無人機就飛走了。她一看紙條，上面寫著：“你沒看到我就拒絕我，太殘忍了吧！”說得也沒錯，夏淇開始尋找無人機的起飛點，搜尋了半天也沒看到。她不敢再往前走，就站定了四下張望。

等了半天，那架無人機卻再也沒有出現，于是夏淇又往前走，剛走了500米左右，突然，從一棵大樹后蹦出一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男孩的手上還捧著一架無人機，夏淇有點氣惱地說：“你干嗎變著花樣逗我？”

中學生一本正經地說：“姐姐，我不是逗你，我是想認識你，想讓你跟我一起玩飛機！”

夏淇“撲哧”一笑，心想：你要玩飛機，就找你同學玩嘛，干嗎要找我一起玩？中學生似乎猜出了夏淇的心思，說：“姐姐，你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嗎？因為你長得像我的親姐姐！”

原來，中學生叫曹青，在讀初三。他有個漂亮的姐姐叫曹丹，曹丹長曹青10歲，很寵愛小弟弟曹青。小時候，曹青喜歡玩紙飛機，曹丹就不厭其煩地給他折紙飛機;后來，曹丹就陪著曹青玩無人機。可是不久前，一場車禍奪去了姐姐的生命……今天，當曹青看到夏淇后，竟然發現她跟姐姐長得很像，所以曹青很想認識夏淇，請她陪著一起玩無人機。

夏淇被曹青姐弟倆的故事感動了，她愿意留下來，陪曹青一起玩。于是，兩人來到了市民廣場，玩起了無人機。一會兒，無人機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夏淇急了：“你把它開到哪里去啊？快飛回來！”

曹青咧著嘴說：“開往春天，我姐姐說，一年之計在于春，萬物復蘇，春天是美好的開始！”

夏淇被這份姐弟情深深地打動了，說：“你姐姐真好！”

很快就臨近傍晚了，曹青收回無人機，拉著夏淇的手說：“姐姐，以后每個周日下午，你都能到這里來陪我玩飛機嗎？”

“好啊，只要我有空。”

“拉鉤！”曹青伸出小指，高興地跟夏淇拉鉤。

邀你上門

一轉眼，就過了一個星期，這天，夏淇來到市民廣場時，曹青老早就等在那兒了，他見夏淇如約而至，開心得就像一只猴子，來回奔跑：“姐姐，你真好，我以為你不會來呢！”

夏淇微微一笑：“我是你姐姐，我們拉了鉤的，怎么可以不來呢！”

曹青調皮地扮了個鬼臉，說：“姐姐，你人長得這么漂亮，心地又這么善良，追求你的男生一定很多吧？”夏淇點了一下曹青的腦門子，紅著臉說：“你這個小鬼，凈說姐姐的壞話！”

說到感情，夏淇的臉就紅了。夏淇家境貧窮，父母東借西挪供養她讀了大學。畢業后，她來到這個城市，總想賺很多的錢回報父母，可是，如今大學生滿天飛，她只能賺兩三千元的死工資。雖然有很多男孩向她獻殷勤，但夏淇根本動不了心。她也曾想去上海這種大城市發展，可就在這時，她認識了一個年紀比自己大很多的離異男人，對方優越的條件讓她動了芳心，可這樣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對還沒成年的曹青說呢？

“姐姐，你怎么啦？”曹青的問話打斷了夏淇的思緒，夏淇說：“我在想，本來我想去上海發展，因為我遇上了現在的男友，如果我走了，他一個人，我不放心，所以留了下來。要是我去了上海，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

曹青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兩人又開始玩無人機。在曹青的指點下，夏淇也能熟練地操作了。

很快又到了分手的時候，曹青望了夏淇一眼，天真地說：“我跟我媽說過了，我認識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姐姐，我媽也很想見你，下個周日，你一定要到我家吃飯哦，我叫我媽多買點菜，來，拉鉤！”小家伙又伸出了小指。

既然曹青這么說，夏淇也同意了，她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生活，除了男友，舉目無親，認識曹青一家人也挺好。再說，自己長得像他親姐姐呢，氣氛肯定會非常融洽的。

到了下個周末，曹青就拉著夏淇去他家，夏淇想去超市買些東西作禮物，曹青不讓，他將夏淇連拉帶拖地領進了門。

曹青的媽媽果然是個賢惠的女人，夏淇進門，她又是端水果，又是泡茶，然后叫夏淇坐一會兒，她到廚房忙活去了。

沒多久，一桌豐盛的菜肴就擺好了，曹青的媽媽叫夏淇快坐。這時，傳來敲門聲，曹青說：“爸爸回來了，我去開門！”

大門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屋，曹青親熱地叫了聲“爸爸”。夏淇抬起頭一看，臉頓時紅了，她惶恐地站了起來……

為了拯救

曹青拉著爸爸的手，說：“爸爸，今天，一個漂亮的姐姐來我們家吃飯！”曹青的爸爸看到夏淇，愣住了：“這是……”夏淇指著曹青趕緊說：“他說我像他死去的姐姐……”

曹青的媽媽一聽這話，舉著筷子，愣愣地看著曹青：“死去的姐姐？”“媽！”曹青來到媽媽身邊，撒著嬌，“我不這樣說，姐姐會到我們家來吃飯嗎？我可喜歡姐姐了，她陪我玩飛機……”

曹青的爸爸突然拉下了臉：“青兒，不許胡鬧！”

“爸，”曹青說，“姐姐說，她過幾天就要去上海了，以后回不回來都不一定，她可能再也不能陪我玩飛機了，所以我想請她來家里吃頓飯嘛！”

一會兒，四個人便坐下來吃飯。夏淇紅著臉，心事重重，她扒拉了幾口飯，站起身說：“對不起，我還有些事，該走了！”

曹青拉著夏淇的手說：“姐姐，你還沒吃飽，多呆會兒嘛！”

夏淇摸著曹青的頭說：“你很聰明，好好讀書，以后有出息了，再到上海來找姐姐！”說著，她就朝門口走去。曹青追了上來：“姐姐，我爸有車，叫我爸送你一下！”

夏淇說“不用”，曹青的爸爸跟上來說：“沒事，我送你吧！”

曹青的爸爸走到樓下，打開副駕駛車門，讓夏淇坐進去，夏淇卻拉開后座的門，鉆了進去。

車子發動后開出一段路，曹青的爸爸看著后視鏡中的夏淇，說：“對不起，一直以來是我欺騙了你！你怎么突然要去上海？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跟我老婆離婚的！”

夏淇別過臉，平靜地說：“不，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今天的事是你兒子故意安排的嗎？你有一個很賢惠的老婆，還有一個聰明的兒子，你要好好珍惜這個家庭！”

車子很快到了夏淇的住處，夏淇下了車，說：“以后不要來找我了！”

車子開走了，一陣冷風吹來，夏淇裹了裹外衣，百感交集：這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原來一直在欺騙她，她也明白了曹青根本沒有姐姐，那個“死去的姐姐”是他編出來的，他只是想用這種方式接近她，好讓她知道真相。但她不明白，曹青是怎么知道她與他爸爸之間這層關系的？不過，現在她也不想知道了，她想，還是離開這個令她曾經憧憬著美好未來的城市吧，忘掉這段傷心的愛戀。

一個星期后，夏淇辦理好離職手續，準備過幾天就到上海去。這天，她從公司回來，路上，陽光明媚，她抬起頭，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突然，一架無人機在她頭頂盤旋，是曹青的！無人機朝她飛來，停在她的面前，上面有一張紙條。夏淇取下紙條，讀了起來……

原來，曹青的無人機上有攝像系統，他在玩無人機的時候，無意中拍到了夏淇與他爸爸親密的身影。為了解真相，他接近了夏淇，得知真相后，這個聰明的中學生沒有告訴爸爸、媽媽，他要拯救夏淇與自己的家庭。他請夏淇到家里吃飯，讓她知道爸爸是個有家庭的人。他希望夏淇離開這個城市，去大上海發展，讓那段感情就像“死去的姐姐”一樣，化為虛有。他說，他也算是個小大人了，已經瞞著媽媽跟爸爸溝通過了，爸爸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覺得愧對夏淇。他給她在網上預訂了一張去上海虹橋機場的機票，只要拿身份證去機場刷票就可以了，還請夏淇原諒他的自私。最后曹青說：“姐姐，冬天就要過去了，春天即將到來，大上海有你的春天在，希望那是一架真正開往春天的飛機……”

（發稿編輯：姚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