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樂最早脫胎于布魯斯音樂,起初是底層黑人的勞動號子,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爵士樂在普通小旅館里面非常流行。
在中國,專注爵士樂的小號演奏家寥若晨星,上海音樂學院青年教師李曉川卻從爵士樂中找到了真實的自己,在他的創作和演奏中可以聽到一位年輕的中國當代主力爵士小號演奏家對音樂和生命的誠懇態度。
爵士本身就是離經叛道
小號不像鋼琴、古箏一按就響,有的人吹了一個月才僅僅吹出聲音。一開始同樣從事小號專業的父親并不愿意讓兒子李曉川學習吹小號,因此沒有系統地教他,李曉川卻在耳濡目染中自己摸索著將小號吹出聲音,但那個時候僅僅屬于自娛自樂。
2001年,酷愛小號演奏的李曉川順利考入上海音樂學院管弦樂系古典小號演奏專業,可是李曉川逐漸發現古典小號并不是他真正喜歡的:“我很喜歡古典音樂,當然也喜歡古典音樂中的小號,但心里總有一種意念,似乎古典小號不是我內心最終的聲音,或者說不能夠完全表達我的音樂性格。”
李曉川解釋道:“古典小號演奏家有嚴格的音律和音樂邏輯,有嚴謹的調式、旋律走向、和聲要求以及節奏型等,其演奏也有明確的中心思想,風格華麗,音色優美,它是一種有序的音樂,或者說是屬于中上流社會的音樂。而爵士小號演奏家在演奏一首樂曲時,有時自己都不知道演奏的是什么,只是一種情緒的表達,是一種意識流的演奏,爵士演奏的是一種無序的音樂,它屬于底層人民,更渴望自由,但它其實也有自己的走向。一開始非常鄙視和嘲弄爵士風格的學院派音樂人最終迫于社會輿論壓力,迫于大眾對爵士音樂自由風格的狂熱而給出了這樣的理論總結:它是以半切分節奏演繹旋律的新音樂流派。說到底,爵士就是大眾的音樂!”
李曉川接著說:“我第一次聽爵士樂就入迷了,然后就找來許多唱片模仿吹奏,發現爵士樂很強調音樂的表達,它的魅力就在于即興表演上。”可在循規蹈矩的國內音樂專業教育中,爵士樂顯然屬于離經叛道。
80后的李曉川是新一代年輕人,個性張揚,在大學期間就組建了爵士樂隊,頻頻出沒于上海的各大商業活動,讓他在圈內小有名氣,還曾帶領樂隊在2006年和2007年上海爵士音樂節上演奏了他們自己的原創作品。
站上世界舞臺的亞洲音樂家
2007年,同許多懷揣音樂夢想的年輕人一樣,李曉川考入了世界爵士樂最高教育學府——美國北德克薩斯大學,學習碩士課程,作為第一個考入該專業的中國學生,李曉川用“如魚得水”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當時的狀態。
其實,早在面試該校時,李曉川就給專業老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說:“老師覺得我的態度特別真誠,對爵士樂也有一定的理解。”三年的學習過程中,李曉川顯露出音樂方面的驚人潛質,這讓授課老師對這位中國學生刮目相看,他不僅順利拿下了爵士演奏碩士學位,還獲得了理查德·達爾林普爾紀念爵士小號獎學金,并成為第一個獲此殊榮的亞洲音樂家。
李曉川富有創造力的個性音樂表達使他很快成為在中國和美國最受追捧的爵士音樂家之一。2009年,他帶著在美國組建的新樂隊回國,在各地展開“李曉川四重奏”巡演,同期還錄制了專輯《A Psalmody of Love(愛的圣贊歌)》,足跡遍布上海、廣州、香港、臺北、東京、紐約、哥本哈根等城市,在世界各地推廣爵士樂。
2011年,李曉川獲得美國國家小號比賽爵士組決賽大獎,成為美國國家小號比賽唯一進入決賽的亞洲爵士小號演奏家。同年10月,他作為爵士貝斯大師艾迪·戈麥斯五重奏中的小號手在亞洲巡演。2012年,李曉川回國受聘于北京現代音樂學院管樂系主任后,又受聘于上海音樂學院現代器樂與打擊樂系爵士專業。
作為當今中國最有才華的青年爵士小號演奏家、作曲家、教育家,李曉川留戀于舞臺與講臺,沉醉于爵士樂,他也欣喜地發現爵士樂開始在中國起步,更堅信自己孤獨追求了二十年的藝術形式必定會帶給自己和觀眾一種正能量,一種持續創新、永不氣餒的精神。
爵士教學就是教即興
李曉川在課堂上一反常規,用啟發的方法來回答學生關于“爵士演奏者希望更多自我個性在音樂領域自由遐想”的問題,但是由于長期受中國填鴨式教育的影響,普遍缺乏自我意識,學了多年樂器的學生可能還是不懂爵士中的即興,從照搬樂譜演奏到運用音樂語言準確地表達自己,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作為教師的李曉川告訴學生:“一個爵士音樂家內心本質挖得越深,走的路會越遠越寬。進了音樂學院就意味著你們將一輩子從事這個職業,內心要一直尋找自己的明天,如果找不到自己的明天,就將意味著失去觀眾。”他還說:“爵士樂首先要尊重自己的感受,之后才會有好壞的問題,而后者可以花時間和技術來練習和彌補。”
有人曾問李曉川的音樂是什么風格,他說:“我的風格就是什么都不像,但什么都有點像。”換句話說,這就是李曉川的風格,他一直覺得爵士樂不會像古典樂那樣一定要像,爵士的精神是通過音樂找到自己。從事爵士樂的人不論是歌手還是樂手,每個人的聲音性格一定不同,重要的是音樂家要有自己的音樂性,每個人在演奏中都要充分表現自己。
對于爵士樂在中國的未來,李曉川很看好:“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將會過上更自在的生活,而這樣的生活恰恰就是聽爵士樂的狀態。”他最后說:“我不希望自己教出太多千篇一律的音樂演奏家,音樂應該對生活有著更多積極的意義,尤其是爵士,更需要自由的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