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走開也是一種美

賀典典

生了二胎之后，我很少有機會帶大女兒出去。那天，趁著婆婆還在幫忙，我帶著大女兒先去書城看書，又吃了晚飯才回來。回來的路上，我們邊走邊聊，十分愜意。

剛走過一個路口，我看見前面騎共享單車的女人一個趔趄，連人帶車翻倒在地，車筐里的東西也跌落在地上。我和女兒走近的時候，女人已經站起，正打算把車扶起來。我趕緊幫她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也聽到了她低聲地說了聲“謝謝”。但是，在還算明亮的路燈下，我很清楚地看見她說“謝謝”的時候并沒有看我，臉上的表情也不自然。

一般來說，做了好事后，我會再給女兒說教一番，以身作則的同時強化教育。可是那個女人的表情不斷地在我眼前晃動，或許她連那句“謝謝”都是極不情愿的。我沒有像往常那樣告訴女兒看到這種情形一定要幫忙，而是讓女兒繼續講她的故事，可是女兒后來講了什么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第二天，嫂子一家人來家里做客，聊天的時候我就提到了這件事情，心里多少有點憤憤然。嫂子笑著說：“那一刻，你應該悄悄走開。”看我一愣，嫂子繼續說：“前年我因為身體的原因，總是不自覺地摔倒。有一次在公司的過道里，我又摔倒了，只有一位男士在場。他很紳士地走過來，把我扶了起來。可是那時，我更希望他悄悄走開，而他善意的幫忙，讓我覺得很沒面子。”

我一時就理解了那個女人的那種表情，騎自行車摔跤，顯得挺沒面子的，總希望沒有任何人看見，因此，她對我的善意覺得很矛盾。

如果我不去撿起那些東西，而是讓孩子去幫忙，或許會更妥當一些。這樣，我不僅鼓勵了孩子要做好事，又保全了她的面子，因為大人在陌生的小孩子跟前是不會太計較所謂“面子”的。我只是希望當孩子長得再大一點，我可以告訴她：有時候，悄悄走開也是一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