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劃過

趙薇

10月25日 多云

老街街角有道塵封已久的門板，在青瓦檐下無言地依傍著兩邊的墻，木板已因浸雨長久而漸漸腐朽，漲得有些發浮，有一部分朽木已化作了土，土上長出了一叢叢野草。

門在，人卻不知了去向。仰天長嘆，我久久佇立在空巷，凝望著那扇門，似乎又見到了往日的光景……

放學后，伴隨著輕快的校歌，我們一窩蜂地像涌向孔老家，孔老家離學校很近，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嫌帶孩子麻煩又覺得學校食堂飯菜不好的家長，就將孩子寄在學校附近人家吃午飯。

孔老就是為孩子帶伙的。

老遠就望見孔老早在那老木板前笑瞇瞇地等著我們。孔奶奶則系著圍裙在往桌上端飯菜。那香味飄得遠遠的，早就飄進了我們這些饞貓的肚子里。

一進門，孔老就讓我們坐到桌邊好好吃飯。今天吃的是粽子，孔老和孔奶奶的手很巧，粽子很小巧，外系著一根鮮艷的紅線，每人四個粽子，兩個肉粽子，兩個棗粽子。

我們狼吞虎咽地吞下粽子，臉上粘了一個個白米，活像一只只偷腥的小野貓。

這時，孔老就用他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撫撫他花白的平頭，敦厚蒼老的臉上顯出和藹天真的笑容來，與他寬大的身軀顯得極不相符。孔奶奶也是，就逗著我們說笑。于是，老屋里一下子就有了生氣。仿佛連那些舊桌舊椅都被我們感染了，隨時都會笑起來似的。好不熱鬧。

孔老夫婦人好。孔老年輕時做電工，不小心觸壞了一根手指，成了殘疾人，從單位上退了下來。可他一點也不像殘疾人的樣子，總想找點事做，又喜歡孩子，就做了這個差事。如果我們有什么時候缺錢，只要不是壞事，盡管找他。要是誰忘了還錢，他也總是笑瞇瞇的，從不提這事。

五年級很快結束了，那個暑假，不到孔老家吃飯，我覺得特別漫長，也許是生活中少了太多的笑聲，也許是……

等到六年級開學時，我和媽媽再去找孔老，卻見那扇門半閉著，落滿了灰塵。去找孔老，卻見孔奶奶兩眼浮腫地坐在屋里，瘦了，也老了許多，白發不知添了多少根。

孔奶奶面如土灰，有氣無力地告訴我們，孔老得了癌癥，沒幾天就會去世，家里都忙著給他辦后事。我的心一沉，眼睛模糊起來。我甚至記不起當時是如何走出老屋門的……

老門朽了，可總有一些事，一些人，被刻在了我們心上，他們如剎那間劃過夜空的流星，雖暗猶明。

江蘇省東臺市富安鎮中學初三（3）班

指導老師：許建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