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密西根州陸地板塊的東南部,也就是地圖上酷似手套形狀的“拇指”根部,有一個叫做新巴爾的摩的小鎮(zhèn),總面積只有17.43平方公里,總?cè)丝诓蛔?3萬,每年的6月過完父親節(jié)后的第一個星期三,這里都會開啟為期五天的狂歡節(jié)。這樣的狂歡已經(jīng)走過了53個年頭,今年同時也是新巴爾的摩小鎮(zhèn)成立150周年。
這場歷史悠久的狂歡節(jié),是以一種蟲子的名義舉辦,嚴格地講是一種叫做“魚飛”(fish fly)的飛行昆蟲。每年的5、6月份,在美國的密西西比河流域,還有新巴爾的摩鎮(zhèn)所處的圣克雷爾湖沿線以及底特律河流域,會準時出現(xiàn)一種叫做“魚飛”的飛行昆蟲。它們成群結(jié)隊,遮天蔽日,停落在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靜靜地扇著翅膀,所到之處一片密匝匝的黑色,路上、墻上、車身以及電線桿和垃圾桶,所有能供大面積降落的地方,都是黑黑的一片。這樣的場景讓人驚愕,也會讓大部分人感官不適。
據(jù)說“魚飛”沒有嘴,不能叮咬,但是它們?nèi)缬撵`一般地緩緩落在人身上,悠悠地翕動翅膀,這都足以讓人乍起毛孔渾身發(fā)緊,而且它們還散發(fā)出一種奇怪的臭味。每當“魚飛”泛濫的時節(jié),人們幾乎不出門,因為門一拉開,腳一邁出,就走進了一個包圍圈,如若頭上胳膊上一不留神落上幾個,便會歇斯底里地跳起來,手腳一陣撲通。夜幕降臨,“魚飛”在路燈下聚集,在燈光下飛舞,密集度之高像是下雪,在地上堆積起來也像是灰色的雪堆,汽車軋過去,發(fā)出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人的腳走上去也是那樣的聲響,清脆得很。

參加游行的都是本鄉(xiāng)本土的隊伍
每年這時,美國的媒體都會有很多的報道,連中國國內(nèi)的網(wǎng)站也會貼出嚇人的照片。
“魚飛”的生命之初是卵,在水底潛伏一到兩年,然后鉆出泥濘,浮到水面,晾干翅膀,再經(jīng)過一次蛻變,變成最后的樣子,完成交配,再產(chǎn)卵,最后死去。從它脫離水域到最后死亡,時長為24小時到7天不等。“魚飛”在陽光下的生命是極其短暫的,它們的存在往往是為鳥兒和魚提供一次大餐。
跟“魚飛”一起狂舞的還有鳥兒和蜻蜓,成群的鳥在地上啄食,在空中阻截,蜻蜓也混在“魚飛”群里,讓人不辨真?zhèn)未菩邸.斎唬棒~飛”的出現(xiàn)還證明了一件事:當?shù)氐乃|(zhì)很好,水里有供應(yīng)生物生存所需的豐富氧氣。“魚飛”就是水質(zhì)的天然檢測器和晴雨表。
每年的6月,像是看了日歷一般,“魚飛”一夜之間就出動了,迅速集結(jié),占據(jù)各處,告訴人們從水底到日光下正在發(fā)生的神奇的輪回變化,新的一季按時開始。
當“魚飛”在各處泛濫的時候,新巴爾的摩小鎮(zhèn)的人們卻開始了以這些飛蟲為名的慶祝,而且一堅持就是53年。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日本人有櫻花節(jié),蘇格蘭有火把節(jié),威尼斯有假面節(jié),西班牙有西紅柿大戰(zhàn),巴爾的摩小鎮(zhèn)的人們卻為這群觀之不適聞之作嘔的飛蟲專門制定一個節(jié)日,而且一連慶祝五天才罷休。
這場狂歡舉全鎮(zhèn)之力,涉及政府部門以及商業(yè)、企業(yè)還有個人,涵蓋全鎮(zhèn)的男女老少,有時還會吸引周邊地區(qū)甚至鄰國加拿大的朋友前來參與。這場狂歡雖然以“魚飛”為名,但除了小鎮(zhèn)醒目處那個巨大的“魚飛”的城市雕塑,以及宣傳資料上卡通意味十足的“魚飛”的形象展示外,其他的都是人們喜聞樂見的狂歡項目。從周三到周日,每天有不同的活動安排:周三舉行盛大的開啟儀式、小鎮(zhèn)選美比賽、兒童趣味游戲比賽以及著名樂隊表演;周四,吹氣球比賽、樂隊表演以及盛大的煙花燃放;周五,吃派比賽、披薩派隊、成人趣味游戲比賽;周六,吃披薩比賽、樂隊表演、動物游園以及舞會;周日,傳統(tǒng)早餐體驗,然后就是整個狂歡節(jié)的高潮——萬眾期待的花車游行。
狂歡節(jié)的主場是在湖邊與主要城市干道之間的一條小街道上,各種游樂設(shè)施使這里變成了游樂場,全天開放的摩天輪、跳樓機以及各種娃娃機等列在兩旁,吸引著大人和成群的孩子們,這里成了歡樂的海洋。夜晚的街道上也是人潮涌動,摩天輪的燈光照亮了城市,樂隊的音樂籠罩著跳舞的人們,還有各種街邊美食刺激味蕾。
節(jié)日期間,小鎮(zhèn)舉辦花車游行。游行下午1點開始,人們早早地搬著椅子、抱著毯子在路邊沿線等候,綠草地上到處是花花綠綠的人。更有人席地坐在馬路牙子上,靜靜地等待路的盡頭出現(xiàn)今年的第一輛游行花車。相比其它的游行,這里的游行稍顯簡陋,有時就是幾個人拖著一輛小拖車,小拖車后面拉著兩個木制的玩具鴨子,這也算是一個方隊。有的就是三個人共同舉著一個小小的條幅,再加上比較特別的小碎步。游行方隊里還有很多的童車,母親推著懵懂的嬰兒,他們是某親子機構(gòu)代表隊。但是這種簡單簡陋直達內(nèi)心,你知道他們代表誰為誰而走就夠了。

地面上鋪著一層密密的“魚飛”
游行也是一次互動的機會,為小鎮(zhèn)服務(wù)的各種政府部門——警察局、消防局、救護隊等都派出代表,他們展示的是威武的力量、有序的訓(xùn)練、嚴整的紀律以及使命必達的神勇。人們向他們歡呼致敬,將掌聲獻給為自己服務(wù)保護自己的這些勇士,他們是真正的公仆。消防車總是最后出場,那是一場壓軸大戲。一個消防員站在車頂上,打開水槍向天空噴射,水花灑下來,沐浴那些緊跟著車飛跑要去把自己淋濕的孩子。更有居民早早做好準備,他們準備了上百個“水氣球”,消防車一旦靠近,馬上投擲射擊,不一會兒消防員就是一身水。就這樣上下水力對開,一片混亂,無辜的人們尖叫著躲避射擊。這是最歡樂的時刻,也是最融合的時刻。在這里,掌握著武器的人真的只是服務(wù)員和公仆,這不是靠著煽情的宣傳可以做到的。
這是一場全體民眾的狂歡,讓孩子翹首企盼,讓大人回味久久,它更是一場公益盛典。組織者會把節(jié)日期間所得的每一分錢用到公益事業(yè),反饋社區(qū)。比如,他們會為當?shù)氐膬伤咧刑峁┆剬W金,從獎學金項目設(shè)立至今,他們已經(jīng)捐出了8萬5000美元;他們?yōu)槊磕甑氖フQ樹電燈活動提供費用,已經(jīng)堅持了35年;他們還出資建設(shè)了水邊的游樂場、公共衛(wèi)生間、公園、兩個足球場、四個籃球場、一英里長的步行道、停車場以及其他的野餐場地。小小的組織,小小的鎮(zhèn),堅持50幾年就地狂歡,他們創(chuàng)造了歡樂,也弘揚了公益,造福了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