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流行痛批小鮮肉、流量明星,可是沒有了流量明星,國產劇的尷尬就都沒有了嗎?想遠了不是?看完這部民國諜戰懸疑傳奇劇《破曉》,你就會發現,即使沒有小鮮肉,該爛的劇,它還是爛。
省錢的劇見得多了,像《破曉》這么省錢的,也算是開辟出一條開源節流的新道路。整個劇除了主角和零星的幾個配角,幾乎就看不到其他演員。本劇故事發生在十里洋場上海,而且大部分場景還都選在了鬧市區。但是沿街的門店永遠門窗緊閉,空空如也。只有少得可憐的幾個臨演,在車墩影視基地那幾條假電軌路上聳著肩來回溜達。繁花似錦的大上海,被拍成一座人跡罕見的鬼城。既然不想花錢請群演置辦場景,為什么不去拍話劇呢?為什么還非要把故事選在大上海呢?
五毛特效在這個劇里也是太貴了。拍下雨,鏡頭對著一片小得不能再小的天空,然后突然,大規模的等長的細線條出現在屏幕上,伴著幾道光弧,讓觀眾領會到“局部地區有雨并且雷電交加”的玄妙。還有小汽車屁股著火,沖下大橋的場面,又有種宇宙飛船劃過天際的科幻效果。
當然還少不了服裝和化妝的配合。劇里有位叫沈曼的,身份是商業大亨家的大小姐,眉宇間端是高貴,可那一套又一套化纖面料的鄉艷禮服,實在寒磣。化妝師也是節約用料,男演員們臉上毛孔綻放,女演員們臉上油光四溢。都省到這地步了,還偏能拍出四五十集的長度,真是細水長流的典范。
劇情呢,則是橫跨一個世紀的老套。雖然劇里有殺人案的懸疑、抗日元素、國共兩黨的諜戰,但其實歸根結底,還是一部民國傳奇劇。
所謂傳奇劇,就是在主人公身上集合了大量離奇又狗血的經歷,可是主人公又能自帶主角光環,堅持活到最后一集。《破曉》男主角的母親是個美麗的瘋子,把他撫養長大的叔叔其實是他的父親(莫名想到歐陽鋒),他當過警察,又改行當律師,還當過逃犯。死里逃生是家常便飯,后來成了孤膽英雄。他曾是混跡夜場的浪蕩公子,最后卻死在抗戰前線。
編導可能覺得這樣的狗血不夠有力量,還非要從各種古典小說里扒素材。男主角的初戀情人是家里傭人的女兒,懷孕后和男主角失聯,迫于生計當了妓女。當男主角再度與初戀情人重逢時,對方身負冤案,可能被判死刑。男主角為解救初戀情人,心靈一路升華,最終成了抗日斗士。熱愛文藝的中老年們都不陌生吧,這不就是托爾斯泰的《復活》嘛。《復活》里女主角被流放到西伯利亞,本劇編導也有樣學樣,讓男女主角接連被流放。真是抄得腦子都僵了,都民國了,哪兒來的流放。
故事的后半段,男主角溺水逃生,重回上海。從前一直是鄉村愛情款小開造型的他畫風突變,一張被毀容的臉,留著金毛獅王般的黃色長發(原來溺水有染發奇效),一襲披風有著猩紅色的襯里。雖然是通緝犯,但他就這樣歐式騎士的造型,在上海大馬路上騎馬飛馳。瞬間讓人想到《佐羅》、《基督山伯爵》、《劇院魅影》、《鐘樓怪人》等等,編導真是世界名著的狂粉啊。
其實,這種民國時代的孤膽英雄,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TVB曾經風光無限,《上海灘》里的周潤發不就是這么一個身負各種傳奇和狗血的人物么。2000年代后的內地也曾接過衣缽,昔日的小鮮肉陸毅、陳坤都曾是主力軍。后來,因為狗血越灑越多,顏值再高也不時興了。沒想到,十幾年后,熒幕上又出現這種老款式。而且本片的男主演黃志忠,是個常年演正劇的中年實力派演員,論演技,黃志忠當仁不讓;論顏值,黃志忠實在一般。雖然他奮力地表現著主人公的不羈和浪漫,還是不由感嘆一句,編導的選人思路真清奇。
至于本劇里的諜戰和懸疑,本就是點綴,還到處都是Bug。劇里幾乎每個主角身邊都有內奸,也沒感覺到這些內奸到底發揮了多少作用,反正一個比一個更行色匆匆地領了盒飯。中共地下黨員還特別博愛,為國民黨特務免費贈送情報,自己身份暴露被殺也就算了,她就不擔心在剿共的危險形勢下,整個組織的安危么。
秦焰扮演的上海西區警察局局長、陳小春扮演的國民黨力行社上海行動組組長、俞灝明扮演的正義小律師,本是代表不同的勢力和立場的,可他們都有著一樣抽風的人物設定,該善良的時候,突然就黑化;已經黑化的,又突然軟萌;這種毫無邏輯的抽風,不是“人性本就是復雜”可以解釋的,只能說,《破曉》的編導,真是節約到把腦子也省下來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