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聽風云3》寫實大戲 改弦更張

《竊聽風云》系列電影已經拍到第三部，除去一以貫之的“竊聽”元素和雷打不動的主創班底，三部影片在內容上并無交集。如果說，第一部尚可看做是警匪片的變種，在指涉些許人性貪欲之外首要追求的是情節快感；第二部引入地下金融黑手“地主會”，依稀帶來歷史的透視眼光；那么第三部，幾乎可以視之為一部包容歷史野心和社會批判意識的寫實主義作品。

影片伊始，便交代了香港歷史上“丁權”的由來。這一新界原住民的紅利本是殖民時代的產物，卻在地少人多的香港施行了上百年，并在地產商的手中成為滋生巨大財富的利器。圍繞于此，那張盤桓在每個人心頭的欲望之網徐徐鋪開，欲壑難填的地產商與兩難境遇的鄉民之間的矛盾僅僅是背景，古天樂飾演的馬仔逆襲途中人性的掙扎才是主菜。周迅、吳彥祖和劉青云之間獨特的三角關系，陸國集團的兄弟鬩于墻以及葉璇和曾江之間兩代人的沖突等，更加豐富了事件因果背后的生態譜系。

在《竊聽風云》系列中，采取不論何種“竊聽”手段都是檢驗人性的砧板，人心叵測、貪念害人是其不變的意圖，但它無疑是個好看的元素。對于編導，這一手段的使用更加易于將故事置于逼仄的角落中，任你使出法寶閃轉騰挪；對于觀眾，更可體驗奇觀效應，同時還能在劇情的帶入中獲得某種合法的窺視快感。但在這一集中，“竊聽”作為必要的元素，已經不再是獵奇或炫技式的呈現，而僅止于劇情的交代適可而止，更多服膺于劇情和人物性格的生成，甚至唯恐在“竊聽”上過多糾纏而減損影片的現實質感。

固然充斥著陰謀與背叛，人物正邪分立、情節強度不低，但《竊聽風云3》已經不大像是常規意義上的香港商業類型電影，此類影片最常倚重的槍戰、撞車等元素一概缺席，是武戲文唱的典型。風格的改弦更張，可以一窺麥莊不小的野心。《無間道》后，麥兆輝和莊文強兩位幕后功臣攜手闖天下，勤于思考的二位有時會借助香港的成熟類型經驗融入別樣氣質，如暗黑系的雙雄故事《傷城》，有時也染指更趨內地化的題材如《關云長》和《聽風者》，水準雖有不一，但一直試圖敘事上別開生面，或求獨特角度，或求智慧含量。《竊聽風云》系列能成為二人的一張新名片，某種程度上正是緣于三部作品一直堅持的對電影高品質敘事的追求。

另一個層面，在合拍成為香港電影主導形態的今天，《竊聽風云》系列影片的故事雖然從未離開過港島，但一直試圖突破表面化的內地元素限制，從更高的層面獲得兩地觀眾的共鳴。對于人性和貪欲的批判固然有其共通性，在科技空前發達、人類日益被各種媒介訊息所包裹的今天看來，由竊聽引發的種種話題自然也會令更多的觀眾感同身受。至于《竊聽風云3》，由于房地產議題的引入，想必更能讓內地觀眾心有戚戚。這種充滿寫實旨趣，嘗試拓展既有商業類型電影領域和成熟系列電影氣質的做法能夠走多遠，《竊聽風云3》將成為一個頗有意味的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