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本刊記者 康曉博
沈陽機床豪賭:一場探尋制造業未來的超級實驗
文 | 本刊記者 康曉博
坐在面前的這位國企董事長,身上處處透露著濃郁的與眾不同的氣息:他剪著潮流的莫西干發型,一口純正的東北話中透著幾分率性,時不時一個“哎呦我滴媽呀”逗得你哈哈大笑;而嚴肅起來,那種充滿哲學意蘊的思辨和那種斬釘截鐵的果決,又驚得你目瞪口呆。拋開其他的不談,僅從這幅形象上來說,關錫友與人們傳統觀念中的“企業家”形象,似乎相隔甚遠。
但是,傳統觀念、固有形象就一定是對的嗎?你會在心底一遍遍地問自己。
5月間國際上發生的一件大事,吸引了關錫友的目光——39歲的馬克龍當選為法國總統。在這位法國史上最年輕總統的身上,還有一件惹人注目的傳奇佚聞:他娶了大自己24歲的老師為妻。“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要追求一個四十歲的大姑娘當對象,你咋看待這件事呢?在我們的傳統觀念里,這合理嗎?”關錫友質疑道。
但他質疑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傳統觀念本身。很有可能,在當今這個變化異常迅猛的時代,傳統觀念正一步步變得失效。關錫友更干脆:“現在的很多主流認知,都是錯的!”十年來,他帶領沈陽機床集團進行著一場宏大的商業冒險,這使其身處輿論的漩渦,質疑聲與贊譽聲此起彼伏。關錫友常常會感到無奈,因為人們仍舊在以傳統的眼光來看待沈陽機床的這場探索,仍舊在從既有經驗出發來對這場探索做出評價。“我敢肯定一件事,傳統的創新理念,改變不了未來的經濟。人們認為從過去出發能夠推導出未來,這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如果這么推導的話,iphone就應該誕生在諾基亞,特斯拉就應該誕生在奔馳。這種推導是不行的!”關錫友語氣堅定地說道。
似乎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懂得沈陽機床正在進行的這場變革。在紛至沓來的質疑聲中,關錫友執著前行。“我在機床行業干了近30年,干到后來是四個不滿意——員工不滿意、領導不滿意、客戶不滿意,我自己也不滿意。最后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干自己心里滿意的事。因為就機床行業來說,如果基于傳統看未來,沒有任何希望。所以我豁出去了,就是要做和別人不一樣的事,做獨特的自己。”關錫友笑著說,“其實人類技術的進步,不就是由那幾個奇葩推動的嘛。”

“這玩意兒沒有土地,沒有廠房,一年砸進去幾個億,所能看到的就是一幫年輕人和幾十臺電腦,軟件這東西你也看不到啊!”雖然被壓力折磨地“跳樓的心都有了”,
但關錫友沒有放棄,在堅信中等待。
沈陽機床能走到今天,關錫友也沒想到。十年前,當沈陽機床邁出“冒險”第一步的時候,目標或許僅僅只是一套屬于自己的數控系統。
這是一場歷時彌久、異常艱難的創新征程。汗水、挫折、失敗、疲憊、壓力、迷惘、執著、堅持、智慧,甚至運氣、巧合、偶然等等交織成一片殘酷而豐厚的土壤,培育出了后來的i5系統。至今回憶起來,關錫友都心有余悸:“我們走上現在這個方向,那都是被憋出來的,所以一是心里大致有這個想法,其次,那是阿彌陀佛啊!我們也算是陰差陽錯整成的。”
底層運動控制技術的開發,難于登天。要想成功,必須要用異于常規的創新方法。首先,“要找對人”,組建研發團隊。在i5系統上海研發團隊常務副總經理黃云鷹看來,成功的取得,始于偶然:“首先,關總是在偶然的情況下找到了他的校友朱志浩老師。當時關總去拜訪客戶,碰巧朱老師正在這個客戶那里調試機器。雖然知道開發數控系統十分困難,但共同的志向和追求讓他們兩位走到了一起。其次,朱老師找到我們,也可以說是偶然。當時我們在另一家公司工作,是一個團隊,做軟硬件的都有,正準備跳槽,聽說朱老師在找人,就說過來看看唄,了解了情況之后就留了下來;再往后,我們還有偶然。2009年的時候,我們找到了一批現在團隊中的骨干,都是985、211學校畢業的,那年的就業形勢很差,我們算是撈了一筆。”
精英們逐漸匯集到i5團隊。許多媒體報道,都稱他們“奇葩”:才華驚艷、心中只有對技術的狂熱、不修邊幅,團隊平等、沒有條條框框,“每天就是運算、實驗、測試”,“重復、試錯、再修正”,埋頭扎進實驗室,一待就是十幾個小時……關錫友也對他們采取了獨特的管理方式——“就是不管”,沒有嚴格的考勤、沒有行政干預,讓每個人都有充分的空間發揮自己的創造力。當然,“不管”的背后,是來自各方的巨大壓力和長期焦慮的煎熬,關錫友一肩扛起,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令人感到驚訝的是,i5研發團隊中除了朱志浩,竟然沒有一個人曾經搞過數控系統。那么這項艱巨的創新究竟該從何起步呢?黃云鷹告訴《中國機電工業》,彼時,沈陽機床正與意大利機床企業菲迪亞(FIDIA)合作搞“飛陽”數控系統,通過參與“飛陽”項目,團隊積蓄了力量。“其實跟菲迪亞的合作相當于把我們帶進了門。一開始我們簡直就是門外漢,不知道數控系統的內部構成,甚至連關鍵零部件都不知道。”黃云鷹回憶道,“通過跟菲迪亞的合作,我們至少知道了數控系統是一個什么樣的東西,知道我們自己的欠缺是什么。”
研發團隊從一開始就在心底明白,不可能寄希望于菲迪亞來實現真正的突破。“五軸機床的數控系統,他們絕不會對我們開放。所以2007年團隊成立的時候,我們就自己鉆研五軸的技術,這肯定得自己做,五軸的卷子一定要交,因為做數控系統如果你五軸的沒有做,那就相當于沒做;兩軸、三軸不能代表這個領域的先進水平,要想取得真正的技術突破,就一定要做五軸。”黃云鷹說道。而之所以要走PC架構路線,按照關錫友的說法,是“被憋出來的”。他分析指出:“當計算機在工業過程中開始應用的時候,世界范圍內全都走了同一條路,叫做工業控制器。因為當時的信息技術和軟件技術沒有現在這么發達,所以大家都走了這條路,像發那科、西門子等等巨頭,基本上都是這樣一條路。因此,他們的底層是電子硬件和軟件配合的。而這條道路已經被這些外國巨頭封死了,專利都是他們的,你啥招兒都沒有!你在后邊可勁兒追,能超越嗎?后來我們這幫年輕人憋出來一個新招兒,就是干脆基于PC架構。”
但是,這條路走起來異常艱難。一切意味著要從0開始,并且,要消耗大量的資金。在研發i5系統的五年時間里,沈陽機床累計投入11.5億元,關錫友背負著巨大的壓力:“這玩意兒沒有土地,沒有廠房,一年砸進去幾個億,所能看到的就是一幫年輕人和幾十臺電腦,軟件這東西你也看不到啊!”雖然被壓力折磨地“跳樓的心都有了”,但關錫友沒有放棄,在堅信中等待。
盡管基本原理教科書上都有,但當真正用到實際中時,卻重重困難。“光是讓伺服驅動器轉起來,我們就花了三年時間。”黃云鷹向《中國機電工業》回憶道。
所有的路,都需要自己一點點摸索前進。為了研發驅動器,i5團隊還自己搞出了負載試驗臺。“要想做好驅動器,首先必須要有一個測試和實驗的手段,負載試驗臺能夠非常精確地找到問題的所在,所以非常關鍵,否則你根本不知道驅動器的實際效果怎么去評價。這個東西我們不是買來的,而是自己搞出來的。”黃云鷹說道,“開發總線技術時也是這樣。我們選擇了EtherCAT開源方案。其實市場上有很多總線技術開發的商業方案,你只要花錢就能買到,但是這些商業方案不會對你開放,這樣你的整個開發過程就會有缺失。我們選擇EtherCAT開源方案,一方面是為了省錢、降低成本,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更透徹、更深入地去掌握總線技術,而不是說被商業方案牽著走。我們開發了將近一年時間,彌補了各種缺陷,最終成為第一個成功利用EtherCAT的國內廠家。”
前行的步伐步步扎穩,一個接一個障礙持續攻破……歷經五年浴血奮戰,i5研發團隊修正更新了1917個大小版本,累積了1032條測試用例,原創了數控系統CNC運動控制技術、數字伺服驅動技術、總線技術等數控核心技術,擁有整體代碼近百萬行,申請發明17項、授權2項,申請實用新型專利10項、授權7項,申請外觀專利17項,授權14項,軟件著作權17項……i5系統終于成功問世了!這是一場“貨真價實”的源頭創新——i5系統核心技術的每一個部分,都是研發團隊自己開發的,沒有花錢買來的;其間所有的溝溝坎坎,全部憑借自己的力量,一個個跨過。“真正的技術創新就是應該從源頭開始,一步一步向前走,每一個地方我都能明白該怎么做、究竟為什么要這樣做。如果你是‘拿來主義’、花錢去買,那中間很多過程你就不去研究了,雖然看上去快了,但整個研發過程就會有缺失,以后倘若出現了問題,你會不知道該怎么辦。缺少了中間的那些鏖戰、那些失敗,你不會真正成長。”黃云鷹意味深長地說道。

“i5建立起了機器和機器、人和機器,以及人和工業過程的連接,它是為連接而存在的,這與其他數控系統大不相同。”
i5系統研發成功的消息傳來,關錫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頂著巨大壓力、在焦慮和煎熬中苦苦等待的經歷涌上心頭,讓他后怕:“如果再來一次,我恐怕絕沒膽量再干這件事。”后來有人問他,i5系統到底是怎么搞出來的,關錫友總結了三句話:“第一,找對人;第二,不管;第三,給錢。”但是,這其中很關鍵的一點他并沒有講出來——那就是他本人在這項艱辛研發中所承擔的領導者角色:獨特的眼光、堅定的決心、開明的理念、堅韌的毅力、執著的信任……哪怕缺失了一點,項目都不可能成功。“我之所以選擇朱志浩,其實最看重他的不是技術,而是他這個人的性格特點——第一,他很執著;第二,他不糊弄你。如果從開放的角度來看,其實他是一個非常保守的人,我才敢于把這一切交給他,不管他選誰、用誰,我都不管。”關錫友對《中國機電工業》說道。
事實上,關錫友的壓力、焦慮,并沒有到此為止。i5系統后來還出現過一次“波折”。關錫友回憶:“i5系統用在i5機床上時,還出現過一次很大的問題。那是2014年6月份的時候,當時i5系統用在兩軸機床上沒問題,但是用在三軸、五軸機床上時,出現問題了。因為軸數越多,通訊的數據量越大,兩軸的數據量小,三軸、五軸的數據量大,在高速傳輸時數據丟失了!當時老朱(朱志浩)告訴我這個消息,聽完我就傻了,好幾天沒睡著覺,心想,完了!”
關錫友向我們分析,出現這種問題,大致有三種原因:第一是底層譯碼技術混亂,說白了就是核心底層技術不行,倘若真是這個原因,就標志著i5運動控制技術的失敗;第二,是傳輸介質有問題;第三是芯片出現問題。“我們自然會想到是自己開發失敗了,因為傳輸介質和芯片是老外的。那時候你知道是什么心情嗎?就是在家鬧心啊,不知道咋整啊!你既伸不上手,又不敢、也不能責備他們,只能是等啊!”關錫友回憶道,“后來研發團隊的成員給我發來了信息,說我們非常驕傲地告訴你,我們的底層技術沒問題,是老外的芯片出現了問題!后來換了芯片果然就好了。哎喲我滴媽呀,當時那種自信啊!”
自此,關錫友更堅定了一個信念——多年來,中國在技術上一直追隨國外,“沒有技術自信”;而現在,i5的誕生增強了關錫友超越國際巨頭的底氣:“別的不敢說,在制造技術這個領域,如今我們可以挑戰全球最頂尖的!”他準備重新定義制造技術的未來。
“i5”這個名字,是5個“i”的總稱:Industry、Information、Internet、Intelligence、Integration,即“工業化、信息化、網絡化、智能化、集成化”的集合。與傳統機床和操作系統相比,i5有著諸多特點:簡易、連接、開放、分享……這些特點,實際上也不是提前規劃好的,而是在市場競爭、客戶需求、研發團隊特點等一系列因素的作用下形成的。
i5研發團隊中除了朱志浩,其他人沒有搞過數控系統。一方面這固然是劣勢,但另一方面,團隊卻也能夠不受傳統思維局限,打開思路、兵出奇謀。“數控系統的道路上,其實是存在著幾只‘攔路虎’的,像西門子、發那科等等,都是龐然大物。我們搞i5,總得有自己的亮點吧?由于我們采用了PC架構、總線技術,運算速度可以非常強大,所以我們不用在運動控制算法上做特別多的優化就能達到傳統數控系統同樣的水平。因此我們就做了很多運動控制技術之外的東西,發揮軟件優勢,來幫助用戶更簡單地去使用機床。”黃云鷹說道,“當然也有客戶需求和市場驅動的因素。比如MES系統,很多都是進口的,上百萬實施費,不少小企業有這種需求,但是價格太貴了,所以我們就自己做了MES——就是WIS車間信息管理系統,免費給他們用;后來他們又覺得,WIS免費用了,但是服務器還得買,所以我們又建了iSESOL工業云平臺,把數據放到云端。可以說,是很多因素促使我們走到了今天。”
傳統數控系統操作之難,黃云鷹深有體會:“我們這個團隊中沒有一個人是做數控系統出身的,剛開始我們也得學習,但是那界面,你看到就怕了!很多很多功能你必須得去翻手冊,而手冊那么厚一本,你找都找不到。所以必須要把手冊認認真真全讀一遍,光是這個學習、熟悉的過程,就得花費大量時間。而我們的i5系統設計目標就是要降低人們的學習門檻,所以在設計時,我們借鑒了很多智能手機的操作邏輯來簡化整個操作,很多功能讓它自動化去實現,這樣我只需要按一下就行了;而這些按鈕我也盡可能都放到操作界面的第一頁,這樣你也不用再去翻頁尋找。”
除了“一鍵直達”,i5還有很多其他的智能化功能,比如編程智能化。關錫友曾介紹,“以零件加工舉例,以前加工新零件,需要經歷畫設計圖、再編程、輸入機床等復雜流程,每個流程還需要不同專業技術人員操作。i5不一樣,只要把設計圖導入,編程、輸入全部自動完成。”黃云鷹則表示:“這中間我們做了一個轉換工具,能夠將其他數控系統的指令轉換成我們的,同時進行優化。你導入一個圖紙,就自動生成加工代碼,不需要再編程了。”他舉了一個實際使用中的案例:一位生產剎車盤的客戶,產品型號有幾百種,但是這些產品的形狀特征差別不大,大致可以分為三四種,只是尺寸上存在差別。由于各型號產品的產量不一,每次在生產時都進行編程成本就會很高。“我們幫他把這些特征都變成參數,將其中的工藝訣竅都內化到程序中并保護起來;我們還把對刀做成標準的引導過程,自動對刀。這樣,操作者只需把不同的參數抄到圖紙上,就能加工不同的產品,不再需要編程。這大大降低了操作者的學習門檻,他只要識字,根據不同的型號把不同的參數抄上去,然后按下啟動鍵就可以了。”


“i5建立起了機器和機器、人和機器,以及人和工業過程的連接,它是為連接而存在的,這與其他數控系統大不相同。”關錫友拿起筆疾步走到一塊黑板前,開始畫兩種不同的模型:“傳統的數控系統好比早期的電腦,它是自我的一個操作系統,為了實現幾臺電腦的連接,需要路由器,還得弄個密碼啥的才能連接。但是iphone不是這樣的,iphone誕生的時候,同時誕生了icloud,這倆就像雙胞胎一樣同時生下來,信息世界里有一個,實物里邊有一個,他倆直接連接、實時溝通。我們i5就相當于iphone。”i5的實時通訊和直接連接,煥發出了另一種強大的力量。
“說傳統數控系統處于‘DOS時代’,其實就是說他們的操作系統是嵌入式的,不好操作、相對封閉,不是面向互聯網的。而且,傳統的數控系統很少考慮跟運動控制無關的功能,所以你去看發那科,他們系統中的那些功能幾年甚至十幾年都沒怎么變化。”黃云鷹向《中國機電工業》解釋道,“市場上大量的傳統數控系統連通訊網口都沒有,有通訊接口的,還得在系統外加上很多東西,外掛一臺電腦,依靠網絡通訊。這樣一來成本會變高,另外網絡通訊還會有堵塞、丟包等各種問題,是非實時的、不可靠的一個通訊。”
而i5系統走的是PC架構路線,天然地具備通訊連接的屬性,能夠在機床運行過程中實時采集和傳輸數據。黃云鷹舉了一個例子:“例如采集機床主軸的電流數據。根據主軸的電流數據可以進行很多分析并得到很多結果,比如根據數據分析切削力,可以判斷是不是在切東西、是不是過載了、刀具的狀況如何。傳統的數控系統要想采集這個數據,需要加裝傳感器,可能還得有采集卡,外邊再掛上一臺電腦……這樣一整套下來,成本是非常高的。另外,從整體系統集成的角度來說,你少一個部件,肯定就會少一個故障點。我們不需要傳感器,功能都在系統里,就是一套軟件。”
正是由于底層基礎的不同,i5具備充分的開放性,這使得人們在i5平臺上開發各種功能應用變為可能。事實上,在機加工方面很多人有著豐富的經驗積累和獨特的智慧,為什么不能把這些經驗和智慧變成實際的應用,去與他人共享、創造價值呢?黃云鷹告訴我們,今年10月份,他們將上線i5OS平臺,這就好比蘋果的“Apple Store”,人們可以將自己的智慧、經驗開發成實際的應用,然后散發出去,有需求的人可以付費下載使用。“我們有加密措施,會對這些應用做好相應的保護;我們也會給開發者提供一系列用于開發的工具包、模板甚至是小的示例程序,做好之后可以拿去賣,這樣既為自己創造了收入,同時也為加工制造全行業帶來了普遍的能力提升。”黃云鷹的語氣中不無興奮。
而傳統的嵌入式數控系統,并不具備這樣的開放性。黃云鷹解釋:“因為傳統的數控系統要開發新的應用功能,會涉及整個操作系統的任務調度,以及各種基礎平臺問題,需要有內部開發工具包,開發起來很困難,就像智能手機誕生之前,原來的手機要很長時間才能出一個新功能,而現在不論ios系統還是安卓系統,開發者都可以開發各種應用,手機每天都有新功能。另外,這也跟傳統數控系統廠商的商業模式有關——你要想在他的系統平臺上添加新的功能應用,他會讓你把想法告訴他然后他來幫你做,而不是讓你自己去開發,當然很多開發工具包是需要花錢購買的,在他們看來幫用戶開發新的應用是一個盈利點。所以,在傳統數控系統上你看不到太多的第三方應用,因為他們就是這樣一種封閉的生態。”
i5系統強大的通訊連接屬性和實時數據采集傳輸,既為用戶創造了諸多價值,也對機床產業進行了重塑。黃云鷹給我們講了這樣一個客戶實際使用的案例——通過遠程監控和實時在線監測,一個在生產中很難被發覺的問題,得到了解決:“我們通過在線監測,發現一個用戶晚上生產時的次品率比白天要高。機床是一樣的,加工程序也一樣,為什么會出現這種問題呢?難道是電網波動造成的嗎?當時做了很多猜想,這家企業的老板也很困惑,但就是沒發現問題所在。后來通過分析數據,我們發現原來是操作工晚上把倍率調高導致的。因為倍率調高,生產就加快了,早點做完,操作工就能早點回去睡覺。但是隨意調高倍率就會產生質量問題。如果沒有網絡數據采集,這樣的問題是很難發現的,你到現場去看,他就把倍率調回到原來的水平;等你走了,他又調高了。所以后來我們做了倍率鎖定,不能隨意調,次品率隨之降低,產品品質就又恢復了。”
而憑借著數據的實時傳輸和實時互聯,關錫友又大膽地推行了一種與眾不同的“U2U”分享商業模式——不再是傳統的機床買賣、加價銷售、賺取利潤,而是以“零首付”把機床租賃給客戶,按小時或者按加工量收費,結算的依據就是機床運轉所傳輸回來的數據。據悉,目前i5的訂單中,有七成客戶青睞于采用“U2U”分享模式;這其中,不乏一些用戶通過“U2U”分享模式快速擴大業務、實現更大發展的例子。
看上去,i5不僅為客戶創造了實實在在的價值,而且具備顛覆現有模式、重塑機床產業未來的巨大潛力,那又為何會引來諸多質疑呢?
大多數人仍在以傳統的眼光來看待沈陽機床的這場“i5革命”:評價一家制造企業的好壞,首先要看其生產的產品質量怎樣、性能如何,這是一切贊譽的基礎。精度、可靠性、穩定性是衡量機床產品性能好壞的重要指標——說了半天,你的加工精度到底如何?你有能拿得出手的知名用戶的使用案例嗎?比如,航空航天、汽車等是對機床性能要求比較嚴苛的領域,這些領域有哪些知名用戶用了你的機床來做關鍵加工?
而i5恰恰缺乏一些這樣具備說服力的應用案例,這成為人們對i5最大的質疑。
但是,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在當今這個時代,這套傳統的評價標準,已經不再“放之四海而皆準”了呢?
關錫友曾說:“以精度、速度、壽命為追求的傳統制造人類已經走到了盡頭。舊機床產業不賺錢。我開個玩笑,如果我們把機床做得非常好、讓這臺機床一輩子都沒毛病,那我們會把自己做死。”

“傳統的方式是你要建立一個工廠,要對生產進行管理,這就需要各個組織,工人是工廠運轉的一部分。而通過我們的wis車間信息管理系統,管理者可以時時查看機床的運行狀態,這樣你還用去上班嗎?
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全球最大的高精度重型機床制造商之一,德國科堡機床,素來以質量可靠、性能卓越和高精度著稱于世,但后來破產,被中國的北一機床收購;另一家德國機床制造商,希斯公司,擁有超過百年的悠久歷史,其制造技術一直處于世界機床制造領域的最高水平,在全球范圍內享有很高的聲譽,最終卻也被沈陽機床收入囊中。不僅機床行業,其他領域類似的例子,也是數見不鮮。比如諾基亞的沒落。智能手機誕生之前,有人會覺得諾基亞的手機做的不夠好嗎?
市場狀況、客戶需求正在發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巨變面前,不同企業面臨著不同的選擇。事實上,沈陽機床拿不出太多具備說服力的應用案例,并不是i5機床不好,而是有著自己的獨特考量。
沈陽機床優尼斯總經理董彥宏告訴我們,市場需求狀況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很多傳統的機床應用領域需求出現了迅速下滑;與此同時,許多過去根本想象不到的行業,如今都對機床產生了很大需求,比如珠寶、燈罩、醫療器械、防盜門,甚至眼鏡框、廣告牌、手電筒……這些行業量大面廣、需求旺盛、空間巨大,尤其是消費電子行業。2016年1月,i5機床在消費電子行業斬獲了1萬臺大訂單,創造了近年來機床產業的銷售奇跡;而同樣是在2016年,消費電子的營業額占到了沈陽機床總營業額的30%。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航空航天領域雖然能夠彰顯出機床的高品質、高性能,但目前總的需求量并不大。對于沈陽機床這種體量的企業來說,即使是攻進這一領域、拿到了一些訂單,又能獲得多少盈利來持續推動企業發展呢?但消費電子、珠寶、衛浴等行業就不同了,不僅市場需求量巨大、空間廣闊,而且還能為沈陽機床提供另一種急需的“資源”——“i5系統上市后,我們需要大量的用戶樣本來進行檢驗,推進迭代。就好比ios,大量的用戶驗證、試錯,它不斷迭代升級。”關錫友指出。
此外,航空航天和汽車領域,本就有極高的門檻。比如汽車行業的企業跟合作伙伴之間,有著多年穩定的合作,輕易不會更換設備供應商,如果沒有一定的契機,很難進入。關錫友感觸頗深的向我們講述了一個他親身經歷的例子:德國杜爾集團是一家全球領先的噴涂系統、裝配系統、清洗系統供應商,與奔馳、寶馬、奧迪三大德國車企有著跨越幾代人的密切合作。“這種信任能到什么程度呢?我到杜爾那里去看,只見這三大車企竟然就在一個地方跟杜爾做協同研發,這邊是奔馳,那邊是寶馬,再旁邊就是奧迪,各家做各家的,不回避,這三者之間可都是直接競爭對手啊!我就想,這三個競爭對手怎么都在你這里做研發呢?這不透明了嗎?但他們之間的信任就能達到這種程度!你說像這樣的合作關系,你輕易能撼動嗎?”正是在這一系列因素的考量下,沈陽機床優先選擇了快速進入消費電子、珠寶等新興行業。于是,人們大量看到的都是i5機床在這些行業的身影,而缺少航空航天等傳統觀念中高精尖領域的應用案例。但是,i5在高精尖領域的應用,難道真的一個都沒有嗎?
當然不是。在西安,一位客戶使用了i5M8五軸機床來加工空氣壓縮機中的核心部件——葉輪。葉輪使用的材料堅硬,曲線弧度極大、葉片很薄、切削深度極深,一直以來都是加工中的極大挑戰。黃云鷹告訴我們,這個客戶原來使用的機床是一家國際知名企業的,而i5M8在最初上陣時能力還有所不及;但是當技術人員經過調試和優化之后,i5M8不僅在效率上超過了這家國外企業,而且加工出來的表面質量也更好。
在上海一家生產傳動軸的汽車零部件企業里,i5機床也和馬扎克、斗山、瀧澤等國際知名品牌的產品展開了同臺競技。其董事長對《中國機電工業》說:“我們買設備不是瞎買的,必須要達到我們的要求才行,不然買了也沒用。現在的汽車廠商都是零庫存,我們也得零庫存生產,人家要什么型號產品、要多少量我們沒法提前知道,他的生產計劃一般都是下午五點多送到,我們要用一晚上的時間生產出來,第二天早上八點半要準時送到人家工廠。如果你的機床晚上出現故障影響生產,那我第二天早上就交不了貨;我要是交不了貨,通用、奧迪等整車企業的整個生產計劃就停滯了,那這損失可不是一兩千萬的事,你沒法賠償啊!人家要什么規格的產品,事先不會告訴你;等告訴你的時候,留給你的就只有一晚上的生產時間,所以機床真是不能壞啊!”
這家企業的總經理也對我們表示:“我們做的汽車傳動軸是汽車上的一個安全部件,對品質要求很高。去年我們采購了20臺機床,其中一半是i5機床。實際上我們也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實際使用驗證后才買的,我們對設備連續工作的穩定性要求是很高的。”
這些客戶的實際應用案例表明,即便以傳統的評價標準來看,i5機床的精度、可靠性、穩定性起碼不差。而傳統觀念更未意識到另一項重大的價值——這便是具備顛覆產業現有模式、重塑制造業未來格局潛力的i5生態。
全球制造業的未來,到底是什么?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關錫友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終于,他有了自己的答案。他將自己的思考做成了一張名為“世界經濟周期與技術、產業、工業革命”的圖,并展示給我們看。在這張圖中,他將自蒸汽機誕生迄今的世界經濟劃分為這么幾個周期:蒸汽機技術推動了第一個經濟周期,電力技術推動了第二個經濟周期,發動機技術推動了第三個經濟周期,計算機技術推動了第四個經濟周期,信息技術推動了第五個經濟周期。而自2012年起,世界第五次經濟周期結束。推動第六次經濟周期的會是什么?關錫友認為,絕對不是如今風靡全球的“工業4.0”。
“實際上,這次工業4.0潮流跟25年前的CIMS(計算機/現代集成制造系統)非常像。但CIMS當時在全球范圍內失敗!”關錫友意味深長地說道,“其實德國這次提出工業4.0的契機,是特斯拉的出現。Iphone誕生的時候,德國人沒慌,因為這玩意兒太簡單了;但是特斯拉出現后,他們傻了,因為特斯拉沒有發動機!你去梳理工業史,會發現三個機器——一個蒸汽機的出現讓英國成為日不落帝國;一個發動機的發明和產業化,使得德國在世界范圍內占據頂尖;一個計算機的出現,使得美國統治全球。但是特斯拉沒有發動機,是‘四個輪子加一臺電腦’,這讓德國人感到了恐慌。”
關錫友進一步分析:“機械的架構設計,一直牢牢地掌握在德國人的手里。所以現在他們想把信息技術搭載在他們的機械產品上,使得他們的機電產品也能統治全球,這是工業4.0的要義。基于這樣的理念,你去看西門子、博世、菲尼克斯等德國巨頭企業,他們構建的是數字化工廠,簡單來說就是把工廠變得非常清晰,通過在機器設備上搭載信息通訊讓自己隨時可以看到工廠的狀況,好比你隨時可以知道家里有多少鞋子襪子。但是這沒用!你透明給自己看是沒有用的,而是應該通過連接透明給消費者。”
他拿起筆走到黑板前,開始畫一個商業模型:“現在的制造業利潤模式主要是這樣的,銷售收入減去材料成本、減去人工成本,我們分別來看看這幾個要素。首先,世界上沒有獨一無二的產品,你面臨著競爭,不可能做到價格壟斷,另外現在的信息高度透明,消費者在購買產品之前能給你查遍了,你也不可能抬高價格;第二,我會盡力減少材料成本。也是因為信息高度透明,我們能跟競爭對手拿到一樣價格的材料,但是你要想降低價格也不太能減下來。第三,我會降低人力成本,提升生產自動化。但是這樣也不行,因為新消費出現了,人們不再以追求質量、追求long long life的產品,他需要的是新奇的、有新體驗的產品,不需要有太長的壽命。這時候如果你上自動化系統,就會變成一個固化的系統,年年生產這玩意,效率再高也沒用,因為消費者會說對不起我不要這樣的產品。”
“而ICT技術(信息、通信、技術三個英文單詞的簡稱)的出現,將會改寫人類的歷史、科技史和世界經濟。”關錫友語氣堅定地說道,“因為ICT技術不是因果關系,也不是邏輯關系,而是信息沉積。ICT技術在制造過程的應用,就是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ICT技術使得海量信息能夠在本地存儲并在全球高速傳輸,這就使得原來基于時間、空間和信息不對稱的傳統套利經濟走到了盡頭。此外,近50年來,人類沒有出現新的分工,而ICT技術會改變這一狀況;而新分工的出現,就是一場生產方式革命,這是推動世界第六次經濟周期的一個核心力量。”
當我們的i5os上線之后,我們會把它全面開放,這樣各種零件加工的應用就會在這個平臺上沉積。當這種沉積達到一定規模的時候,用戶可以隨時提取。比如要加工一個軸,直接將這個軸加工的應用下載下來,然后點擊就可以加工了。
i5生態打破了“工廠制”,改變了人們的雇傭關系,促進了新分工的出現。“傳統的方式是你要建立一個工廠,要對生產進行管理,這就需要各個組織,工人是工廠運轉的一部分。而通過我們的wis車間信息管理系統,管理者可以實時查看機床的運行狀態,這樣你還用去上班嗎?在i5平臺上,技術高手們可以分享自己的智慧和經驗,這也會對傳統的研發方式產生沖擊。比如,你要雇傭一個CAM工程師,一年要付很高的年薪,但他可能一年內就幫你干了一次活;其實這個人沒有必要被雇傭,他完全可以在i5平臺上共享自己的技術,誰有需要了就幫誰整唄。i5打破了傳統的工廠制,使得工人、管理者、技術人員不必再依附工廠。”關錫友說道。
而i5機床的租賃模式和依靠數據進行結算的方式,也打破了傳統的生產組織方式和商品流通方式。用關錫友的話說,就是“將過去集中的生產方式變成分布式布局,分級式結構和分享式經濟。”董彥宏舉了一個這樣的例子:“比如你是一個位于新疆的淘寶商家,庫房也在新疆,你所賣的商品,制造這些商品的企業位于福建,這時候一個位于廈門的顧客向你下了訂單,那這個商品要在福建制造,運到新疆,然后再運回來,這個物流成本吶!傳統的商業互聯網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因為他沒有解決跟制造信息的連接問題。我們的i5租賃模式能夠改變這一狀況,因為它可以共享——當你的機床完成自己的生產任務后,你可以在我們的平臺上接單生產一些其他的產品,我們可以幫你組織原材料、組織物流。這樣,我們在發布生產訂單的時候就可以就近選擇、組織生產。這種基于網絡的離散制造,一定是未來的趨勢!”
i5系統也將自己透明給了消費者,與消費者的真實需求建立了連接。在智能云科公司,工作人員告訴《中國機電工業》,他們開發了一個名叫“DoOne定意”的珠寶定制平臺:在這個平臺上,有珠寶設計師,也有工藝工程師,消費者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定制產品。以戒指為例,可以選擇形狀、款式、尺寸,可以選擇玫瑰金、黃金、白金等不同的材質,可以定制圖案,還可以在上面刻字。當消費者選擇完成后,只要點擊購買,這些需求數據就會瞬間傳到i5機床上,進行自動加工。用不了太長時間,消費者就會得到自己定制的產品。
關錫友還有一個更宏大的打算——就是建立起一個零件加工的工業數據庫,完成信息沉積。“人類在信息世界里,有幾大數據庫:比如IBM,是人的身份信息和銀行賬戶信息數據庫;甲骨文、SAP等,他們是財務信息數據庫;再有,就是Goole、百度等,他們是人類的百科全書。而工業數據庫,現在全球還是空白。”關錫友詳細闡述道:“一個零件在物理世界中看上去是很復雜的,但是信息世界是可以精確到納米級的,這樣再復雜的零件,都可以通過一些基本要素組合而來,就好比畫畫,再復雜的圖案,那也都是線條組成的。當我們的i5os上線之后,我們會把它全面開放,這樣各種零件加工的應用就會在這個平臺上沉積。當這種沉積達到一定規模的時候,用戶可以隨時提取。比如要加工一個軸,直接將這個軸加工的應用下載下來,然后點擊就可以加工了。”
“這才是財富的深海啊!”關錫友不禁感嘆,“但是人們都看不到它的價值。很多人都問我們沈陽機床為國家做了什么貢獻,他們沒有看到,我們做的是廣泛的工業升級。原來沒有資金,你就買不到高性能的機床,就無法做高端加工;現在我們的i5機床可以用‘零首付’的方式租賃給你,這就好比讓農民一步跨到了寶馬車;原來你在加工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而i5平臺上的各種加工應用,會讓這些難題迎刃而解……這將普遍提升我國的加工制造能力!”
至此,i5生態已經在多個維度上展現出了重塑未來制造業的潛力:
對于普通消費者來說,越來越多的標準品將成為“過去時”,越來越多的定制,將變成可能——i5生態中現在已經上線了珠寶定制平臺;未來,凡是可以用機床加工出來的產品,沈陽機床都可以去建立相應的定制平臺,充分契合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
對于生產者而言,加工將變得越來越簡單。技術大拿們在i5平臺上將自己的智慧、經驗變成應用程序進行分享;i5工業數據庫中將集聚越來越多的零件加工程序。生產者只需將這些應用下載下來,點擊即可完成加工;
對于管理者而言,通過在線監控就可時時了解到工廠的運轉狀況,還需要去現場盯著嗎?省下來的時間,可以從事更多豐富的工作,創造更多的價值;
對于研發者而言,還有必要去加入一家公司嗎?在i5平臺上分享自己的智慧和經驗,或許就能得到不菲的收入;而脫離了傳統“工廠制”的綁定,可以在多個地方讓自己的價值得到拓展。
此外,在對市場需求進行預測方面,i5生態也將發揮強大的能力:通過對最近一段時間i5OS平臺上的大數據進行分析,可以比較不同類型零部件需求量的變化、可以判斷是否出現了新的零部件需求,進而可以對未來市場的需求走向做出某種預判。
我們不妨再想一想,僅僅在五六年前,我們還不能夠在手機上叫出租車、訂機票、叫外賣……而隨著開發者們的涌入,如今這些都可以做到了。那為什么五年、十年之后,在i5平臺上就不會出現一些讓我們大吃一驚的應用呢?
……
所有這些,才是i5生態真正的價值所在;而這,也是關錫友所說的“趕超”機會之所在。這個生態實時在連接、共享,它異常開放,內蘊著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已經延續了數百年的傳統制造業模式,將在這種生命力的沖擊下,崩塌、瓦解、重構,然后以全新的面貌示人。在這樣一個生態系統面前,試問,一個只能夠將機床精度、可靠性、穩定性做到極致的企業,還有多少機會?
當然,i5生態目前只是初顯輪廓,并未形成。我們只能說,它現在是一種值得期冀的可能,是一場擁有巨大意義的實驗。
在關錫友所做的那張“世界經濟周期與技術、產業、工業革命”圖上,還列著一串人類經濟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瓦特、西門子、愛迪生、福特、比爾蓋茨、喬布斯……
“我到了50歲才覺醒,這50年活得是你自己嗎?不是!所以我最后總結,覺得我一定要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做點特殊的事情。”
關錫友指著這一連串彪炳史冊的名字,鏗鏘有力地說道:“看看這些哥們兒,有幾個讀完了大學?他們都敢想敢干,憑啥我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