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

吳奮勇

我醒了。天還沒有亮，窗外下著雨。我躺在床上，聽見雨敲打著陽臺上的遮陽鐵板，發出的聲響沒有節奏感，很生硬。我家在六樓，樓下有一層樓高的樹，我聽不到雨和它們交流的聲音——若能聽清楚，肯定很美。

昨夜我喝了點小酒，此時有些口渴，就起床到客廳倒了杯水喝。風從窗戶進來，客廳里有些涼意。我起身走到窗前，本想關窗戶，可是到了窗前才知雨水并沒有吹進來。我把手伸出去，雨水落在我的掌心和手臂上，涼涼的。突然樓下傳來汽笛聲，誰這么早就出門？我本能地把手縮回來，把臉靠在井字形的窗欄網格上，眼睛往外看，只看到微弱的光。我用耳朵使勁地收集聲音，收集雨聲、清晨的雨聲。我聽不懂雨聲，無法表達此時的雨聲與以前的雨聲有什么不同。我靜靜地聽著，靜靜地想著，覺得這雨來得恰到好處，很有哲理和質感。

妻子問：“你這么早起床干什么？”我說：“我想聽聽雨聲。”“你還是再睡會兒吧，等下還要上班呢。”這時我才恍然記起我待會兒得出門，需要驅車60多公里去鄉下辦點事情。我說：“我先下米煮飯，然后再去睡。”

我走進廚房，拿出剛從鄉下帶來的地瓜削皮。地瓜是母親自己種的紅心地瓜，地瓜粥是很好的早餐，我和妻子都很喜歡吃。插上電源，按下開關，我又回到床上，此刻妻子正美美地睡著。

一會兒，我就枕著雨聲入睡了。睡醒后，我聽見雨聲明顯小了，是醒來的其他聲音把它壓低或者淹沒了。妻子已炒好青菜，煎好蛋，叫我趕快去吃。我和妻子在雨聲中共進早餐。

吃完飯，雨停了，很亮的光線射進室內。

妻子說：“又是美好的一天。”

“是的呀，今天的美好從雨聲和溫暖的早餐開始。” （摘自《廈門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