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裝婚禮

阿紫

結婚十年了，我一直有個遺憾，就是當年沒有辦一場正規婚禮，老婆沒有機會穿一回婚紗。

但回頭分析一下，這是既無奈又正確的選擇。說無奈是因為我們當年根本辦不起一場像樣的婚禮；說正確是因為根據妻子娘家的習俗，得哥哥先結完婚，妹妹才能結婚，而他們那兒所謂結婚是以迎親、放鞭炮、辦婚宴那一整套流程為準，領結婚證并不算數。那時她哥剛談對象，若是等他結了婚我們才結，說不定得等到猴年馬月了。如果破舊俗，萬一她哥嫂以后婚姻不順，難免有人說是我們禍害的。

我們雖然沒有辦正規的婚禮，但還是先后組織了幾次宴席。領證后第三天，我們訂了個包廂，擺了四桌，邀請了部分同事和朋友，全都是文字工作者。期間大家大談文學、藝術，根本沒人在意我們結婚了這件事。

過了幾個月，大舅子那兒還是沒有動靜，我們便宴請了我父母、兄弟等最親的幾家人，訂的是上次那家酒店價格最低的宴席。這符合我父母的生活方式——花錢盡可能少。

好不容易大舅子結婚了，岳父想起他多年來撒出去的那些紅包，心有不甘，怎么也得找機會回些本，于是要我們辦了若干桌“便飯”。那時我們已是“老夫老妻”了，所以什么儀式都沒有，只挨桌敬了一圈酒，成全了岳父的禮金回收計劃，就算順利完成了任務。

與別人的婚禮相比，我們的婚禮是散裝的，不成規模且時間跨度大，不過惟其如此，最大限度避免了不和諧。比如我父母比較節儉，若是按照他們的想法去辦婚禮，婚宴的菜品質量肯定極低，估計喝完喜酒，得罪了一大片親友；我以前單位的同事來自工廠，比較粗獷，在文朋詩友看來絕對是野蠻人；我岳父和父親都喜歡吹牛，完全不顧場合，放在一起多半也會如火星撞地球……

如今同時期結婚的一些熟人不少又回歸單身了，我們卻還在一起，可見起調高不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唱得下去。

（摘自《金華日報》 圖/千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