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倫敦到德黑蘭，IS還能走多遠

朱小龍

最近，世界不太平。5月22日英國曼徹斯特遭遇自殺式爆炸襲擊，造成22人死亡。本月3日，倫敦再次發生恐怖襲擊，7人死亡。恐怖組織IS（“伊斯蘭國”）宣稱對上述襲擊事件負責。

無獨有偶。伊朗首都德黑蘭的議會大廈和已故最高領袖霍梅尼陵7日遭遇襲擊，造成13人死亡，40多人受傷。IS宣布認領德黑蘭襲擊。

短短10幾天，IS接連在英國制造多起襲擊。特別是號稱“中東安全綠洲”的伊朗，其首都核心地點遇襲，表明恐怖組織的滲透和策劃能力超乎想象。

有懷疑者認為IS虛張聲勢，并非是近期所有恐怖事件的制造者。即便如此，從近年來的襲擊頻率、范圍和手法來看，IS儼然成為恐怖大亨。盡管美國和俄羅斯等多國在中東圍剿IS多年，并給其重創，但IS仍具有強大的破壞力，嚴重威脅地區和國際安全。

（小標題）“建國”成泡影

不同于“基地”等恐怖組織，IS以“建國”為目標。2014年6月更名為“伊斯蘭國”后，IS在伊拉克和敘利亞大肆攻城略地，一度威脅到伊敘兩國的政權存亡。同年9月，美國組建了打擊IS的國際聯盟，囊括54個國家和歐盟、北約以及阿盟等地區組織。

國際聯盟雖然聲勢浩大，但相當一段時期內缺乏有效的戰術和組織，在打擊IS的過程中進展緩慢，以致于阿拉伯政客抱怨其效率低得 “難以置信”。2015年9月俄羅斯軍事介入敘利亞沖突后，轉機漸漸出現。美國領導的國際聯盟在和俄羅斯合作打擊IS的同時，也在不斷調整自身的策略。

在美俄等國的聯合絞殺下，IS在伊拉克和敘利亞兩條戰線節節敗退。去年6月從IS手中收復費盧杰后，在國際聯盟的助攻下，伊拉克政府軍打響了摩蘇爾戰斗。目前，戰斗已近尾聲，IS失去在伊拉克的大本營已無懸念。

相比摩蘇爾，敘利亞的拉卡對IS更為重要，因為拉卡是IS的“首都”，IS的武裝分子已在此盤踞兩年多。美國支持的 “敘利亞民主軍”日前宣布對拉卡發起進攻。雖然拉卡戰役將是一場硬仗，但IS的潰敗只是時間問題。在敘利亞失去多個據點之后，如果再丟掉拉卡，IS的“建國”目標將宣布告終。

實際上，IS的野心注定無法實現。要想“建國”，IS就必須占領并固守地盤，同時也將自身暴露無疑，為外界的打擊指明了方向。這顯然是一個悖論。雖然擁有可觀的財力和兵力，但與美俄等大國相比，IS根本不是一個量級，注定要失敗。

目前，IS正將部分武裝力量從拉卡撤到伊拉克的偏僻地帶，不排除其今后將重整殘余，建立新據點。但無論如何，西方國家不會坐視IS“建國”，而政權受到威脅的地區國家更不能容忍IS如此另類的主張。

（小標題）或成基地2.0

實際上，IS脫胎于“基地”組織。由于在目標和策略上分歧較大，IS被“基地”掃地出門。自立門戶后，IS開挖“基地”的“墻角”。由于“基地”組織聲勢日漸衰微，一些由其資助的社交賬號開始為IS招募支持者。隨后，IS血腥殘暴地攻城略地。阿拉伯網民甚至戲稱：“和IS相比，‘基地算是‘美麗的恐怖組織。”

雖然IS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正面戰斗”中不斷潰敗，但目前也只能說這是一個喜憂參半的結果。過去一段時期，為了建立所謂的政權，IS將大部分人力、物力、財力用來占領和防守地盤，沒有太多精力顧及其它。IS雖然在占領區內大肆殺戮，但其主要目的是清除隱患和震懾人心，不可能斬盡殺絕。畢竟IS也要奴役一批民眾為己服務，甚至在自己的地盤里提供水電等公共服務。

然而隨著形勢的變化，IS的目標和策略漸漸發生重大變化。兩年前筆者曾指出，IS武裝在伊拉克和敘利亞潰敗之日，就是恐怖襲擊密集暴發之時，IS將成為第二個“基地”組織。

IS之前忙于 “建國”和“治國”時，沒有過多精力制造恐怖事件。雖然法國等國2014年也曾遭受IS襲擊，但這些襲擊的主要目的是恐嚇國際聯盟參與國，也算是IS在外圍地區的意外收獲。

當IS接連失守各個據點，逐漸發現“國將不國”之時，便被迫調整策略，把相當一部分精力用來制造恐怖襲擊，既實現了報復目的，又可以提振追隨者的士氣。最近IS在敘伊的失利和各國恐怖襲擊頻發，印證了其策略重心的轉變。

從武裝實力的角度看，如今IS漸成強弩之末。從破壞安全的角度看，IS的威力正在顯現。如果在伊拉克和敘利亞徹底失守重要據點，IS或將重操“基地”就業，以到處制造恐怖襲擊為“主業”，給地區和國際安全帶來巨大挑戰。

（小標題）反恐前景堪憂

2011年5月，美國擊斃“基地”組織頭目本·拉登，“基地”日漸式微。這一事件原本應成為中東乃至全球反恐的轉折點，但是阿拉伯國家劇變的洶涌浪潮改變了一切。由于西方國家對利比亞和敘利亞等國政局橫加干涉，導致中東地區局部出現權力“真空”，IS等恐怖組織趁機發展壯大。

雖然以美國為首的國際聯盟加大打擊IS，俄羅斯也緊隨其后，但多國力量并未對IS形成嚴密的合圍之勢，進而最大程度地甕中捉鱉。許多漏網的IS武裝分子從伊拉克和敘利亞轉移撤退，一些得到美國支持的敘利亞反對派力量竟然反水，為IS人員的撤離隱蔽提供幫助。

隨著IS武裝人員化整為零地四處逃散潛伏，國際和地區反恐面臨重大挑戰，更何況“基地”等其它恐怖組織也不甘沉寂，不時制造襲擊。

一個嚴峻的事實是，自“9·11”事件以來，恐怖主義再次迎來“黃金時期”。一些國家權力真空持續；一些國家腐敗嚴重，民生維艱，經濟發展乏力；保護主義在世界范圍內呈抬頭趨勢，將加大各國的發展差距。多重因素為極端思想的產生和漫延創造了條件。而通訊和網絡技術的發展普及，又打破了極端思想傳播的空間限制，為恐怖分子之間的溝通聯絡提供了便利。

打擊恐怖主義需要各國之間加強合作。遺憾的是，各國之間沖突和矛盾不斷，一些國家肆意以武力干涉他國內政，諸多因素為恐怖主義的發展壯大提供了機會。

近日，沙特等6個阿拉伯國家以干涉內政和支持恐怖主義為由，宣布和卡塔爾斷絕外交關系。阿拉伯國家之間交惡，將削弱地區反恐合作，從而為IS等恐怖組織拓展生存空間。

此外，敘利亞危機已持續6年之久，和平解決仍遙遙無期。現在看來，IS等恐怖組織是敘利亞危機的最大受益者。雖然美國和俄羅斯在打擊IS過程中展現出一定的默契，但兩國在敘利亞問題上的根本分歧依然存在，這將導致各方反恐的努力打折扣。即使敘利亞問題得到解決，俄羅斯也未必會輕易撤出中東。如果美俄在中東長期抗衡，勢必加劇地區國家的對立，從而導致恐怖主義漁翁得利。

繼倫敦和德黑蘭之后，誰會成為恐怖組織的下一個襲擊目標？如果各國之間缺乏真誠高效的合作，反恐就像打老鼠游戲一樣，你知道老鼠肯定會出現，只是不知道它什么時候、從哪個洞口露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