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此地”都不該過于停留

文/王心林（湖南省瀏陽第一中學1616班） 指導老師/龍麗霞

每個“此地”都不該過于停留

文/王心林（湖南省瀏陽第一中學1616班） 指導老師/龍麗霞

時光在流逝，歸人想要挽留燈火，燈火想要挽留夜晚，笑靨想要挽留“歷史遺留下來”的朋友，然而六月的離別如期而至。

為了給這場聲勢浩大的離別作個儀式，去年七月，我們一群人決定去海邊玩幾天。正是短袖短褲的時候，海是多么好的選擇。有個早期許巍愛好者，手機里播放著《九月》，唱著離開這浮躁的城市去海邊看一看落日，多么巧啊。我們是“沉默時很沉默，歡脫時很歡脫”的人，所以這趟出游的主題是“損友行”。

住到島上，隔條馬路就是海，夜晚月朗星稀，嘩嘩的海浪聲穿透窗戶傳到房間里。空氣帶著飽滿的濕度，海水的氣味讓人格外興奮。盡管沒有朝天椒、礦泉水的味道也不純，碗里還天天有蛤蜊，但最棒的自由就是腥氣的自由。

我們騎自行車環島，在沒人的地方喊著《青春紀念冊》，費勁地上坡再刺激地下坡；十米崖底的礁石海灘上，海水像一只撒歡的薩摩耶似的撲到身上來，打濕半條褲子；哪攔著游人止步的牌子，我們就偷偷往哪走，站在最高的石頭上迎面吹最勁的風；晚上馬路無人時，雨點啪啪地打在臉上，我們會狂跑著去吃一碗海鮮面。現在回想起來，活脫脫是一群中二少年。但我們好像第一個沖到賽道終點似的，一下子沖破束縛已久的紅線，收不住慣性，離開了日常。

第二天晚上，我們坐在鄰近的海濱公園的石階上，光亮的照明燈下，成群的人在海灘上大呼小叫地追浪，海風力道十足，人們拉高外套拉鏈在呼呼的風聲里撒野。眼睛瞇起來，視野一模糊，看海灘就像看電影一樣，仿佛自己也離得特別遠，大人小孩、游客本地人、別人以及自己。突然跳出事外，我成了一個旁觀者，像抓到了一個能擺脫情緒的節點去看自己，十多年的記憶紛至沓來，一次次離別在大腦里復述來龍去脈。

最后一天早上，我們打車去海鮮市場挑最鮮的生蠔，賣蠔師傅五十多歲，姑娘小伙地叫我們，格外親切。一眼看出我們是出來玩的，師傅就談起他出去度假的兒子，比我們大，趁換工作的間隙就扛上人半高的背包就出門浪了，偶爾通電話，在微博上曬照片，有時還會一箱蘋果一盒牛肉地往家寄。“知道年輕人愛玩，玩好了就回家……”師傅絮絮叨叨一直沒完。

是啊，最棒的味道已經嘗過，也是時候走了；最美的記憶已經復制，也是時候告別了。

其實，聚散終有時。很多離別都在不經意間發生，每個人心里都會隱隱知道，就此一別或無再見之時，但似是而非地假裝混沌。只有離開習慣的地方，才能像金角大王的葫蘆一樣，收了泥陷的情緒。所以翻到《暫停鍵》里那一句“每個‘此地’都不該過于停留”，特別有感觸。人生百年總是在不斷經歷離別，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自己”，都有它的最佳賞味期。

也如黎紫書在隨筆集里說的，我們在追隨一只被夢孕育而生的蝴蝶，不知道將往哪里去，只知道當“我”已意味著“我們”的時候，最理想的生活狀態應該是流動的，能走多遠便走多遠。

《暫停鍵》作者: 【馬來西亞】黎紫書

《靈魂有香氣的女子》作者: 李筱懿

《島》作者：【英】維多利亞·希斯洛普譯者： 陳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