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灣（組詩）

安順國

把你寫進平日的詩歌

這些年，你一直鼓舞一堆詞語

看著未來，在小小的時光里

寫下風的流向，用急促的腳步

掀開夜晚和白晝的顏色，煽動

真切的歲月，經由樸實

石油的河灣，在時間的高處

劃出光芒的雷霆，然后，遁入沉寂

默默地，展開行進的旅途

其實，這條路并不輕松

依如鮮艷的輪回，可以妄想

你該說些什么，或者，笑一笑

就像我們相視而坐，倒盡苦衷

只談趣聞，不論人非

吆喝人生，一遍又一遍洗去內心的塵埃

追趕夢里桃花，盛開和芬芳

太陽河的大潮里，波光泛濫

船行水流，途中總有停靠的碼頭

那不是你的終點，你落下了什么

票根還握在手中，老兄

真的，不用太急

秋色即近，大地退燒了

天氣轉涼，你卻突然地走失了

在不止一次的意外中，我期待你歉

意一聲

你沒有回應，你在你一個人的祖國

灼傷了我的眼睛，用最疼的一個字

照亮了我們的肝膽和明天

在石油里

起伏是心潮澎湃的事物，就像滄浪

我的身體活在石油里

語言，光榮和孤寂，愛情，始終

為你熱忱，溫暖，經歷風霜

哪怕遇見一片粗心掉落的葉子

也容易感動

在石油里，我看見春天的血液

一派盎然，鮮花穿越村莊

驅趕大地上的空洞，打開河的真諦

把思想的淚水，不斷地攫升

收獲安然的洪流

陽光討論平原的年景，風吹雨落

隱秘的時間，收緊欲望

芬芳漫延，擴大了期許的使命

云朵繾綣，道路逶迤

依如蓬勃的彩陶，熱熱烈烈

在石油里，可以看清

鋼鐵，山脊，土塬和溝壑

夢想，空曠，幸福和哀嘆

向上的草葉，如火焰，在高處

讓歲月為你注目，向你致敬

寒來暑往在簡單的童謠里

一年一年不同

一年一年的變化聲音，重疊或反復地

在我和你的撕扯中團結，緊密

讓一個繁榮與更多的繁榮取暖

或許，我就是一汪恣意的海洋

風

春天進入草原，牧場仍是一片茫然

風，吹了又吹，顯得廉價

天空看不見云帆，雁陣難歸

大地無法著色，羊群也嗅不到濕潤的氣息

只好在低矮的圈里，藏起聲音

遠的遠方，沉靜，干脆

翹首，或站立屋頂望一望

眼中依然是嘆息的落日，你轉回身體

放緩了沖動，一副詛咒的表情

悄無聲息地聽任擺布

一座井站，山坡上的井站

更多的井站，可以清晰

風，勁吹，這里是風的老家嗎

面對長長的巡井路，你躬身前行

像一盞僅有的花燈，一點又一點地紅艷

企圖雨雪的思想

在孤立無援下，空闊無邊

廣袤占領了寂寞，讓膽怯布滿塵土

你走，試圖把自己遺忘

堅韌一回，或者偉大一次

走，你在走，一直走著

風的陰謀，水的詭計已被識破

經年的茂盛，于今，一樣可以填滿一切

生靈的胃口

你不相信，一個女人

在她足夠碩大的腹腔，不可以噴涌

小時光

這些小小的時光，該是老舊的

很難捉摸，容易放棄

它暫短，如果沒有人提醒

誰會從靈魂深處，搶救一段往事

在歲月的針角，寫下傷痛呢

那天，下雨，你來到小城

在石油駐足的地方，與我相逢

這是我們多年后的一次遇見

沒有事前的約定，也沒有書信的言說

一切都是突然，充盈了醉酒的姿勢

多么令人興奮，天空飄灑著彌新的汁液

我和你，小心翼翼的

手牽手，像一種不約而同的設防

在只能到此，不必慌亂中

我們漫步，身體卻在莫名的寬厚

激動是一回事，愛又是一回事

情是另一回事，我們互相言語

經歷呼吸和聲音，像在一場戰爭中

互為敵人，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現在，你發來一條問候的短信

讓我有些吃驚，那么美好的日子

又那么失望地遠了，遠得應該永遠湮沒

我相信你會撤離，今天也一樣

因為致命的甜蜜，我已看清我年少失足

的時光

持燈而行

我的身體，是一滴夜露

在草葉之上，輕盈，圓潤

以水的形式，握著小小的幸福

看開了一切唱詞，其實

看開的不是終點，只是一個開始

持燈而行，我提起時間

面朝水的方向，石油的方向

在最好的位置，放寬風雨

掃盡灰塵，干凈得

讓一個人的時代，容光煥發

山的這邊是草木，草木的那邊是山

一條河邊，我持燈而行

奔波的疼痛在劃動中脆弱

柔軟，然后，清澈

風吹日落，我收緊了愛和愛情

搖擺著，說出事物的

冷暖，寂寥，孤獨和彷徨

于滄海桑田中

推動夢想的亮翅，展開蜂房

我在持燈前行，抱住善良

在安身之處，盡管無力普渡

卻可以與人生約會，與靈魂對話

內心的光芒就是燈的光芒

我渴望燃燒，燃燒一次，再燃燒一次

再向西就是戈壁

再向西，走著走著就是戈壁了

碎石遍地，草木稀疏

它盲目出世，悲切的身體

開闊了多少英雄挽歌

山南的草原，山北的草原

無法聯合起來，開辟風起云涌的波濤

隱于約會的鉆機，與沙丘相依的井站

在你最深刻的孤獨里

遙遙相望，止于親近

在戈壁，你懷揣一個簡單的字

不斷地豐富，手握春天的籽粒

揚撒的聲音，打開朝圣的手冊

繼往開來的足跡，時隱時現

讓一個人的飽滿

進入一個國家內心的輝煌

在戈壁，風單純有力

卻沒有可以被破壞，摧毀的事物

你守著情歌，在蒼穹之下

看見路，看見小小的起伏

漫過煙塵，放大了星盞

除去暗夜，陽光的根莖很深很深

你心存火焰，虔誠地

從鋼鐵的管網，完成了一夜的唱詞

堅韌地，面朝東方

也把自己當做一個黎明輸送了

心 愿

我習慣這樣想你，撇開一盞燈

或用風打落光明，在暗夜里

集合語言，團結美好

用一個人的心跳，開疆破土

遼闊大地，把淚水甜蜜

你的前世，就是我的來生

宛如石油，一旦看見陽光

決不會停頓，哪怕一瞬間

此起彼伏的波瀾，高貴地

歸于一個宿命，然后，散開

我不會打攪沉靜，愚蠢地

記憶往事，未來的燦爛

各式各樣的幸福，在懷中

亮出貼心的秘密，擴張了夜的瀑幕

強烈的，可以無限

思念的湯藥，慢慢殺死了快樂

讓我成為煎熬的看守

驚艷于你鐘情的方式

無家可歸的歌聲，在游蕩

抑或是紛紛祝愿，欣然地

把來臨一次，換成另一次來臨

我不得不放緩追趕，并害怕時間不止

只有寬厚的熱愛，才能水墨芬芳的花朵

你掩住感激的事物，我掩住命運的真相

在路上，無休止地

成為一首詩的結尾，另一個贊美的

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