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民歌非遺傳人口述實錄

摘要：白馬藏族是我國古老而又神秘的少數民族，有著悠久的傳統文化。為了對當地民歌進行一個初步的探究，深刻的了解當地風俗人情、民歌種類等，2016年4月3日，筆者一行人前往綿陽平武白馬藏族鄉進行為期兩天的音樂采風，并對當地民歌進行實錄，與白馬民歌非遺傳人進行交流。

關鍵詞：平武白馬藏族鄉 口述實錄 白馬民歌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7）09-0027-03

白馬藏族是我國古老而又神秘的少數民族，擁有悠久的歷史、獨特的風俗、傳統的白馬音樂文化，我國現把它劃分為藏族。現大體居住在甘肅文縣和四川省平武縣一帶，不同地區的白馬藏族具有同屬于一種族性類別的共同文化特征，但音樂上又有其自身發展的個性。其中，白馬民歌是白馬藏族文化重要體現之一。白馬民歌充分記錄了這個神秘民族的生活、勞動、文化、宗教信仰等方面。為了深入了解和保護這一寶貴財富，2016年4月3日，筆者一行人前往平武縣白馬藏族鄉進行田野調查，深入普通百姓家了解白馬不同音樂種類，并進行實錄。于次日4月4日對白馬民歌非遺傳人旭仕修（四川省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白馬跳曹蓋”代表性傳承人）進行深入采訪。

一、采訪實錄

采訪時間：2016年4月4日

采訪地點：白馬藏族鄉“扒昔咖”古寨

被采訪人：旭士修（以下簡稱旭）

采訪人：高曉雨、吳爽、蔡金花、朱洪爽（以下簡稱高、吳、蔡、朱）

采訪內容：

高：白馬鄉這邊是怎么發展而來的？像網上說的好像是由一個民族發展而來。

旭：我們這里以前的以前就是氐族，中國古老的民族就是：氐、羌、彝、藏、漢五大民族。我們最早就是氐族。

高：氐族最后怎么和藏族融合起來了？

旭：這個在解放初期的時候，就劃成藏族了。劃成藏族過后，中央那些文學考古（民族考古）過來后考古又說不是藏族，就是氐族。那時毛澤東還沒去世，之后就是北京一個民族考察隊，有個姓森，森老師（音譯：森裕凱），他在這兒調查了這個民族，白馬，還有這個九寨（郎平、九寨縣、九寨溝）、甘肅的文縣這是個三角形，兩省交界的地方考察出來也是氐族。他挖很古老的墳墓，挖出來后的骨頭搞化驗，他說不是藏族，本身是氐族。毛澤東去世后，劃的時候準備就劃為氐族，如果劃定為氐族，我國就會由56個民族，多一個民族成為57個民族。但是大西藏那邊有些民族教授，他說共產黨分解他們的民族，他說我們這個民族是他們的祖先民族，他有好多理由反駁。但我們這個民族有許多生活習慣、穿著、語言，好多方面，特別是婚姻方面都不跟藏族同。因為他說我們是他們的祖先，所以我們就沒劃出來。（我們）既不是藏族又不是漢族，所以最后加了白馬兩個字劃為白馬藏族。

蔡：白馬的意思是藏兵嗎？

旭：不是藏兵的意思，白馬是一個部落。這個寨子為什么叫古寨呢？白馬的來源就在這個寨子，它是白馬部落，原始就是部落。白馬部落從春秋戰國時期，就是騎著白馬、（搭著）白帳篷、帶的白銀槍。現在這個這么分析，那個那么分析，他說白馬“白bei”就是“藏”的意思，“馬ma”就是“兵”的意思，他說在過去戰爭年代，有一股藏兵打到這來后，就在這兒安家落戶，最后就是白馬。不是這么回事，這個就是一個部落，白馬部落，跟藏兵沒有關系。

吳：從之前傳承下來的又沒什么比較有特點的節日？

旭：節日多，大年十五節日比較多，過去的時候舞蹈也多，但現在已經沒有了。為啥子以前多，現在沒有了呢？“文化大革命”以前破除迷信、破四舊立四新，說我們這些全部是唯心方面的，我們以前有許多面具（男面具、女面具）這些都被造反派給燒了，破壞了。我們在每年大年十五跳的舞多得很：波浪舞、金雞舞、貓貓舞、十二生肖舞都有。

除開國家統一的節日，我們還有大年初八、初九、初十要跳三天三夜的拜山節。還要念經（吉祥如意經），大西藏那邊是佛教，我們不信這個，我們大概有種道教的形式，我們要殺生，殺雞、宰羊。西藏那邊不殺生，我們這邊有點偏向于道教。

蔡：結婚時會不會有一些婚嫁歌？

旭：有，很熱鬧，還有戀愛歌，我愛你你愛我。這個逢年過節大年初十、十一我們就在一起，我們這還是比較團結，比如開年后背糞，每家不管發財人、窮人都一起互助合作，我今天幫你，我們幾個寨子都來，你弄完后，第二家時，你又來。去的時候男男女女，沒結過婚的，想戀愛的，晚上就跳鍋莊、圓圓舞，跳舞的時候還有像劉三姐那種對歌，哪個對上了，我唱你把我的歌答上了，就說明自由戀愛。歌對上后，女生會繡煙荷包（煙袋）送給男生。

蔡：能不能給我們唱一個戀愛歌？

旭：這個就是開始戀愛的時候互相對。

蔡：戀愛歌一般大體歌詞意思是什么？

旭：我看你頭上戴白帽十分美麗，這個彎彎扭扭的缺口，代表二十四季，帽子代表太陽。我看到你很美麗，我看你頭上戴的雞毛，風飄起好美麗。頭花、耳環多么好看。這種歌隨時都有。

朱：婚嫁時熱鬧幾天？

旭：按場合大小，三天三夜、四天四夜都可以。

高：婚嫁歌能不能給我們唱一下？

旭：這個就等于是女的嫁進來到屋里來，那些老年人在那里，男的在那里，女的在這里，這么挨著挨著坐，這以下就是年輕的，還有年齡小一點的就在這個位置上，這個分位置。（白馬座位按老幼尊長劃分，德高望重靠近里面，其余依次往下排列）

高：你們這好像所有的語言、音樂都屬于口傳，沒有進行文字傳遞，但古寨寨門有一些圖形是什么？

旭：那些畫的都是我拿去的，是神棒上的圖形，是我們很古老很古老的象形文，人就是一個人，狼雕的就是一個狼相，女就是雕的一個女相，還有蟲蟲螞蟻，反正地球上有什么，它就有什么。不是沒有文字，是有文字的。上面畫一個圈圈，下面畫一個叉叉，就是“人”，以圖代表文字。春秋戰國時期那些兵器，還有刀、劍、弓箭都是畫出來的，那些就是文字。我這一輩的老的都認識，現在這些孩子都不認識了。石頭上那些畫的野獸等樣品，都是我拿過去的。

高：能否給我們唱一首古老的祭山神歌曲？歌詞意思是什么？

旭：你說意思一句一句的解說不完。

高：還有什么歌曲表達對自然的愛，對山水的贊美？

旭：歌很多喲。我們以前不是這種房子，以前全部是土墻筑起來的，筑土墻，四方形人要搭配起，邊唱歌邊做動作。女的就背背篼，男的就砸墻。

高：你們舞蹈時，像金雞舞、貓貓舞等這些舞蹈時會唱歌嗎？

旭：金雞舞只是跳，敲鼓。

高：哪些舞蹈時需要唱？

旭：圓圓舞，唱的歌曲有許多，說不完。

高：面具舞需要唱歌嗎？

旭：也不唱歌，只是動作。

高：你們的樂器一般有哪些？

旭：鑼、鼓、號（牛角號）。十二生肖舞全部用號指揮，各種表情都要出來。

蔡：能給我們跳一段嗎？

旭：一個人跳沒意思，起碼要兩三個人才有意思。貓貓舞有十幾組動作，用鼓、鑼。金雞舞是從動物身上模仿過來的。

高：有沒在山上唱的歌，也就是山歌？

旭：有。耕地有耕地歌，還有割麥子，豐收歌，歌說不完。

高、吳、蔡、朱：能不能給我們唱首耕地歌，大概講了些什么意思？

旭：唱好了牛邊看你邊拉，規矩得很。你讓它往這邊走它就往這邊走，讓它往那邊走就往那邊走，用歌帶牛，一邊耕一邊唱。

高：有沒講述平時生活的敘事類歌曲？

旭：冬天我們有防火歌。轉寨子，拿個鑼兒，過去我們這制度比現在還嚴格，喊你不要拿火，哪個點煙，就要罰你。

二、調研后的思考

通過兩天的實地考察，從普通民眾到非遺老人，從白馬起源、服飾特點、民族習俗、傳統節日、歌曲種類等方面，深刻的感受到了白馬文化，了解了這個神秘的民族，筆者感觸頗深。對于白馬民歌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1.近幾年對于白馬藏族的學術研究頗多，但是一般僅局限于起源發展、傳承保護、民風民俗等，對于當地民歌的口傳性學習研究還不夠。

2.現如今對于甘肅文縣白馬藏族的關注度略高，而綿陽平武白馬藏族的略少。以至于得不到充分重視，其漢化嚴重。如：平武白馬藏族大約有三個鄉：木皮藏族鄉、木座藏族鄉、白馬藏族鄉。前兩個鄉由于靠近平武縣其漢化程度稍高，與漢族從服飾、建筑等方面已無太大區別。現僅有白馬藏族鄉因距離最遠，而白馬文化保存最為完善，但當地民歌與文縣相比沒得到較好的分析、審視，保護與發揚。

3.白馬藏族由于沒有文字的使用，語言、音樂都由口傳心授延續下來，而音樂作為了文字符號的功能，使其傳統的文化底蘊得以代代相傳，其對歷史探索、研究有著重要價值，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去保護它。

三、結語

在此次田野調查中，筆者深深感受到傳統文化對于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重要性，它是一個民族的底蘊、根脈，它見證的是一個民族的成長，以及走過的歷史，我們往往也是通過它來了解這個民族，而這個民族也是因為它才熠熠生輝，持久的散發出獨特的韻味。

對白馬藏族的研究也越來越多，對其研究領域也廣泛起來，但是未涉及的領域依舊存在，如：白馬藏族地區研究的不均衡；白馬藏族音樂形態、比較等還需深入。這次的采風只是研究白馬藏族民歌的小小一步，對其深入的探究還需要時間的磨合，知識的儲備。

指導老師：趙璐教授（博士）

參考文獻：

[1]王昕.從侗歌教師口述實錄看侗族大歌傳承狀況[J].大舞臺，20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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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鄧川，田彬華.白馬藏族音樂研究述評（1980-2010）[J].四川戲劇，201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