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波
摘 要: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運用,需要配套制度的構建和完善,因為刑事訴訟程序乃是一套整體性的系統工程,各個邏輯環節之間都是相互作用的,不可能僅僅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訴訟做出規定,而不顧及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具有支持和輔助功能的配套制度。
關鍵詞: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保障人權;言詞證據
證據的采用直接影響刑事判決的結果,我國2013年1月1日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中的54條規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作了規定。這里的證據是取得方式合法、存在形式合法、是能被證明了的、與案件有牽連關系的證據。一項制度的貫徹落實不能僅僅依賴于制度本身,還需要依賴一系列配套制度的保障。我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運用,需要配套制度的構建和完善,因為刑事訴訟程序乃是一套整體性的系統工程,各個邏輯環節之間都是相互作用的,不可能僅僅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訴訟做出規定,而不顧及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具有支持和輔助功能的配套制度。因此,從打擊犯罪維護社會穩定方面考慮,在非法證據的防范上,應當在偵查程序中設置配套的用于規范刑事偵查的審查和加強相應的科技技術手段做支持。
一、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在世界各國的發展
對非法證據排除在審理時得到充分運用,具體分析還要從非法排除這一規則的起源和它在世界各國的發展和使用來分析。從美國這個非法證據規則的起源地我們可以看到,由于美國深受自然法和社會契約論的影響,因此采取了嚴格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即不論其是言詞證據還是實物證據,無論其是形式不合法還是獲得手段不合法,一律排除。美國嚴格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到后來衍生出“毒樹之果”理論,并將由非法證據派生出來的證據也劃為非法證據范疇予以排除。“毒樹之果”理論意思是“通過非法言詞證據和實物證據而獲得的二手證據也要予以排除”在美國,“毒樹之果”必須予以排除,存在著少量的例外。
在英國也建立了自己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但是普遍認為英國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不像美國的那樣絕對。也許是歷史文化傳統的差異,英國人對國家公權力的戒備之心遠不如美國強烈,對于非法證據排除問題,英國采取了衡量原則,賦予法官以自由裁量權,對非法證據作出衡量,當排除非法證據比發現案件真實具有更大的價值時才采用這一規則。“英國的《警察與刑事證據法》第76條設立了非法自白證據自動排除原則;而對于非法搜查扣押的實物證據,法律規定只要這些證據與案件事實有關,原則上不予排除,將自由裁量權委于法官;關于“毒樹之果”問題,法律規定應該全部或者部分排除的非法證據并不影響由該證據產生或法相的其他證據的可采性”。體現出,基于對法官素質和司法公正的信任,英國人采取了一種更具有彈性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但這種立法需要對法官素質的要求極為嚴格,對于任何一個司法權威尚待確立,法官素質沒有嚴格保證的國家,采用類似規則往往弊大于利。
在大陸法系國家,對個人權利和自由的強調遠不如對懲罰犯罪的呼聲強烈,對國家公權力的依賴大于對其的恐懼與防范,程序正義的追求常常淹沒在實體正義的訴求下,在此背景下,“雖然受到英美法系程序正義觀念的沖擊和兩大法系融合趨勢的影響,但大陸法系對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態度模糊不已,不像美國那么堅決”。德國刑事訴訟法對于非法取得的口供予以排除,但對于非法獲得的言辭證據的效力問題卻無明文規定,對于通過非法言詞證據獲得的其他證據是否采用,在理論上一直存在爭議,在實務中做法也不一致。法國也規定必須嚴格按照法定程序和方法取得證據,但對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原則上認為其有效力。兩大法系對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雖然有著重大不同,但是應當指出的是,由于世界一體化進程的加快,兩大法系的互相學習和借鑒也越來越多,在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規定最為嚴厲的美國,正在由絕對排除向排除加例外發展;而其他國家對非法實物證據和“毒樹之果”的排除適用范圍也在不斷增大。
二、對我國進一步構建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設想
(一)對言詞證據的排除
目前,我國對非法證據的排除加以規范的主要是相關司法解釋。根據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執行〈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第61條規定和《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以下簡稱《規則》)第265條規定,我國最高司法機關,包括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對于以刑訊等特定的違法方法收集的言詞證據,實行自動排除。但是,對于非法物證如何處理,上述司法解釋均未涉及。審判實踐中,對以非法手段取得的物證或者以非法取得的言詞證據為線索而收集到的物證往往認定其有證據能力。
對于違反其他有關刑事訴訟程序的規定而取得的證據,是否納入非法言詞證據的范疇,筆者認為,原則上,如果執法人員在主觀上是故意的,違法的情節和后果較為嚴重,應當納入排除的范圍;如果執法人員在主觀上并無故意,違法的情節與后果相對輕微,可以不納入排除的范圍。但具體情形,還有待進一步探討。就目前來看,訴訟實踐中存在的較為突出的問題是,偵查機關將犯罪嫌疑人拘留或逮捕以后,并不依法送交看守所,而是較長時間地羈押在本機關所在地進行訊問,以獲取口供。在此情形下,侵犯犯罪嫌疑人合法權利的可能性極大,但往往很難加以證明。因此,對于在非合法羈押場所訊問所得的供述,即使不能證實為采取刑訊手段所獲得,也應視為非法證據,加以排除。
(二)對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的排除
對于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實行裁量排除,這主要是基于以下原因:首先,由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的性質所決定,在一定范圍內采納該證據有助于案件實體真實的發現。與非法言詞證據相比,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具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即發生虛假的可能性較小,可信度較高。即使是采取違法的方法去收集,如違法搜查、扣押,一般也不會改變物證本來的屬性和狀態。在此情形下,可以考慮在一定的范圍內采用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其次,由非法取證的方式所決定,在一定范圍內采納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不會對人權保障構成強烈沖擊。實物證據的來源與言詞證據不同,前者來自于客觀外界;而后者則來自于人本身。這也就決定二者在取證的方式、方法上存在較大不同。前者較多地針對地點、場所、物品等實施,有時也會涉及人身;后者則主要針對人實施。違法收集物證一般侵犯的是公民的住宅權、財產權;而違法收集言詞證據更多的是侵犯公民的人身權。從權利的性質來看,后者更為基本和重大。因此,對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的采納,可以適當放寬限制。最后,盡管采納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有助于案件事實真相的發現,并且對人權保障的消極作用也較為有限,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所有的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均可采納。如前所述,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畢竟是通過非法程序獲得的,不加限制地采納此種證據,同樣會危及憲法與法律的權威、損傷司法尊嚴。因此,有必要賦予司法官員一定的載量權,允許其根據個案的具體情形,進行權衡裁斷。原則上,對于違反搜查、扣押等程序取得的實物證據,如果執法人員主觀上并非出自故意或重大過失,客觀上造成的危害后果不嚴重,可以不排除;如果執法人員主觀上出于(下轉第頁)(上接第頁)故意,客觀上嚴重侵犯了公民的合法權益,那么,由此獲得的實物證據,應予排除。
在此需要指出的是,主張對非法實物證據實行裁量排除,僅僅是針對當前以及今后的一段時間。從長遠來看,隨著我國科技水平的提高、警力的增強以及物質條件的改善,我國對于非法取得的實物證據,也可改為實行自動排除,以便切實保障人權、維護司法權威,并促進案件實體真實的發現。
(三)建立秘密偵查監聽的排除規制
隨著科學技術的日益發展和犯罪的智能化,秘密偵查的手段也應運而生。它對于及時準確地破獲犯罪案件,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但是,這種科技手段的使用,必然大大地增加了對犯罪嫌疑人個人權利的侵害,故此,各國均對此加以限制,并對其使用范圍、對象及其個人權利保護在訴訟法中明確規定。美國規定了竊聽須經司法審查,并取得司法性的許可令狀,否則加以排除,同時法官對是否排除竊聽資料有自由裁量權。日本最高法院判例中反映,竊聽獲得資料作為證據,如果有重大違法,特別是違反憲法的時候,應該否定其證據能力。可見,對秘密偵查手段的規范已為西方各國所重視。為了體現程序正義,我國作為法治國家應借鑒民事訴訟中的有關規定,對秘密監聽制度作出正式規定,即對違反程序規定取得的證據,在沒有合法補救措施的情形下應當規定其適用排除規則,并在秘密監聽的適用條件、程序和個人權利保護等方面作出相關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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