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恩澤

3月10日,中國證監會正式對唐漢博跨境操縱“小商品城”案,以及唐漢博、唐園子操縱市場案作出行政處罰決定。兩案涉案操縱行為非法獲利共計約2.5億元。證監會依法從重對涉案當事人作出了頂格處罰,兩案罰沒款合計超過12億元。其中,唐漢博跨境操縱案是滬港通開通以來查處的首例跨境市場操縱案件。
此次中國證監會開出的行政處罰決定書,長達萬言,詳盡敘述了唐漢博等人作案的過程,細節羅列到作案賬戶開設、操縱行為的各個階段(建倉蓄勢、拉升股價、賣出獲利、再建倉、再拉升、再賣出)、唐漢博賬戶組操縱股票的具體發生時間(甚至精確到毫秒),以及涉案人在操縱期間利用控制賬戶,通過日內反向交易、自買自賣、虛假申報等一系列手法,對“小商品城”股票的交易價格和交易量的影響,對市場秩序的擾亂。以上事實,由有關賬戶開戶資料、戶口記錄、月結單、銀證轉賬流水、對賬單、成交流水、委托流水、銀行交易記錄、工商登記資料、通訊記錄、現場照片、當事人詢問筆錄、證人證言、有關單位出具的證明、酒店入住記錄、電話委托錄音、上海證券交易所出具的有關統計數據、對唐漢博實行自律監管的情況說明等證據證明,足以認定。
鑒于唐漢博等人作案的時間(2016 年2月4日-6月23日)、地點(香港酒店)及對股市促成的波動時段與唐漢博等人實際行蹤高度重疊,并繳獲藏匿的作案電腦的實際數據,涉案當事人繞道境外,采取更為隱蔽的違法手段對境內市場實施反向操縱,對抗和規避調查,嚴重地危害了市場秩序,判定其主觀故意明顯,違法性質惡劣。據此,中國證監會對唐漢博等作案人作出頂格處罰。
而當事人竟辯稱,本案違法行為發生地在香港,中國證監會沒有管轄權。這種辯解既無知又可笑。根據《證券法》第一百七十九條規定,中國證監會可以和其他國家或地區的證券監督管理機構建立監督管理合作機制,實施跨境監督管理。2012年5月份起,中國證監會擔任IOSCO(國際證監會組織)多邊備忘錄監督小組副主席;于2013年加入IOSCO負責證券期貨監管標準制定的全部8個政策委員會,并擔任投資管理委員會的副主席。截至2016年年底,中國證監會已相繼與59個國家和地區的證券期貨監管機構簽署了64個監管合作諒解備忘錄,其中包括中國香港。唐漢博在香港作案,危及內地股市安全,必須接受中國證監會的處罰。況且唐漢博等涉案人系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其通過股票交易系統對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交易的“小商品城”股票實施了操縱行為,中國證監會對該違法行為有合法的無可置疑的管轄權。
最近,各種跨境操縱市場的苗頭已經引起兩地監管機關共同高度關注。境外不是法外之地,跨境也難僥幸逃避監管。滬港通是為了增強兩地市場的合力和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產生1+1>2的效果,而不是投機者境外作案的跳板。無論是內地還是香港,境內境外都是法治社會,其資本市場都是在法律規制下運作的,而不是什么“自由世界”,任何人、任何組織在任何地方違法犯罪,都要受到法律的懲處。即便是標榜為世界上最自由的美國,無論是納斯達克,還是紐約證交所,其資本市場也有嚴格管制,也不會讓莊股恣意興風作浪,危及股市安全。不管是在境內還是境外,監管部門對于危害資本市場公平的違法犯罪行為都不會放過,跨境打擊違法違規行為,已成為內地監管機構與境外監管機構合作的常態。
值得關注的是,唐漢博在中國證監會早已是“掛了號”的人物,2014年、2015年因非法操縱股價兩度遭頂格處罰,這一次是連續第三次作案并受頂格處罰。我們不禁要問,在匡正股市秩序的當下,豈能對違法者一罰了之?從幾次作案的情況,可以看出,唐漢博是一個“金主”,幾次頂格處罰并沒有使其鼻青臉腫、傷筋動骨。照此邏輯推斷,唐漢博或許還不會金盆洗手。治亂世須用重典。必須降低破壞資本市場入刑的門檻,以維護滬港兩地的股市安全,堅決嚴厲打擊唐漢博式的害群之馬,用刑罰來遏制其不法行為,不但頂格處罰,還要將其投入大牢改造、反省、悔過,真正觸及其靈魂,鏟除操縱資本市場的禍根。
近年來,中國資本市場對外開放進程加快,多項跨境業務相繼推出,這些舉措不僅便利了中國投資者配置海外資產,同時也讓海外投資者可以更便捷地進入中國市場,但不可避免的是隨著跨境業務的深化,跨境違法也隨之而來,這給監管者帶來了挑戰。現在的難點在于操縱股市的主觀性難以確認。目前中國證監會對“操縱”的認定有兩種途徑:一是通過觀察行為人申報價格是否明顯偏離于市場正常值,來認定其連續大額的買賣并非一般投資者的合理交易所為,而是故意拉抬或打壓價格;二是不糾纏于技術指標中的操縱特征,轉而判斷行為人是否具有操縱的主觀意圖,從而認定行為具有 “操縱”特質而追責。
聰明反被聰明誤。唐漢博自以為腦袋瓜子好使,跑到境外對內地股票實行非法“操縱”,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