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輕推七點鐘的昆明
長水機場是一幅油畫
展平在城市之外的墻上
影子四處飛舞
那是螢火蟲在夜色散發的光
我與母親匆忙告別親人,淚水
還來不及流下
轉身,我們早已進入機場腹地
在時間的叢林里,我陪母親
迅速穿過一群群陌生人
經過黎明的飛機
正蹲在一張白紙上
等待我們從它的嘴巴落入胃
臺階上,我牽著母親
慌亂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機艙小得我們無法轉身
四壁灰白如面紙
無數的眼睛畫在紙上
正盯著我給母親
系上安全帶
起飛那一刻
母親說:心在上漲
這畢竟是一種新思想在抬升
高度,再堅硬的石頭
也會眩暈
而飛機追隨的是
白云之上
那瓦藍的奔放的天空
如飛鳥穿過
叢叢松林之上的藍天
當然,時間并非永恒
萬物生長,也有起伏低落之時
當母親的眼睛還在高處閃爍
飛機一個俯沖,我們已經跌落在
廣州的白云機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