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公元13世紀時,從意大利“水城”威尼斯來到中國的旅行家馬可·波羅,一路從東向西走來,發現草原上的“勒勒車”很有特點,于是他在《馬可·波羅游記》里,對蒙古族牧民使用的“勒勒車”的形狀和使用情形,做了這樣的介紹:“除了四輪車子外,他們還有一種兩輪的優質車子,也同樣用黑氈子蓋著,并且制作得也十分精巧,即使整天下雨,車中的人也不會感到潮濕。韃靼人(注:此處泛指蒙古人)的妻子、兒女、日常用具及所需食物,都用車子運送。車子由牛和駱駝拖著前進”,他還用筆畫下了蒙古官員乘坐豪華“勒勒車”的插圖。
勒勒車曾經是蒙古族牧民們的主要交通工具之一,它的歷史可以說跟蒙古民族一樣久遠。勒勒車是一種蒙古式的牛車,也可以用馬或駱駝來拉,是適應草原上的自然環境和蒙古族的生活習慣而制造出來的交通運輸工具,簡單輕便,能載重350至450公斤。勒勒車車套極簡單,初期只用一塊彎曲的木條卡在牛脖子上,用濕柳條檸成繩將其拴住兩轅,用以挽車,不致脫落。經長期使用,發現濕柳條干了會自行斷開,便改用生皮條。勒勒車的特點是車輪高大,輪子的直徑達到1.4米左右,相當或者超過了當地牛身的高度,與馬的身高差不多。車輪原材料多數是樺木、柞木的。將樺木或柞木烘烤之后,使其彎曲,幾段彎曲的樹干連接在一起,便成為車輪。車幅多數在15至20根之間,因為它可在草原上自由行走。還可以走山路、沙漠、沼澤和雪地,被譽為“草原之舟”。“勒勒”是個象聲詞,是根據趕車的牧民發出的“嘞——嘞——”吆喝牲口的聲音模擬的。
由于游牧民族長期逐水草而居,遷徙不定,從而對交通運輸工具的需要極為迫切,使車輛等交通運輸工具在內蒙古草原上較早地得到應用。據《漢書·楊雄傳》記載,匈奴地方已有了車輛,公元3世紀的敕勒(也稱為“丁零”)人以造車聞名,他們所造的車“車輪高大,輻數至多”,非常適應草原的環境。到了遼代,蒙古族的造車業已經很發達,并且廣泛地應用于游牧生活之中。
歷史上,中國北方游牧民族比較多,大都擅長騎馬征戰,軍民合為一體。由于勒勒車在深草和雪地中行走方便而且迅速,被人們稱之為“草上飛”,因而又常常作為戰車在戰爭中馱運軍隊的輜重。平時勒勒車是生產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主要運輸工具,人們都用它來拉水、運送燃料、運輸貨物。遇到“走敖特”(倒場)遷居的時候,勒勒車又是牧民們裝載蒙古包和家庭生活用品的必要工具。有時牧民婚嫁時接親送親也使用勒勒車。一般每戶牧民家都預備有一輛或者幾輛勒勒車。勒勒車不使用時,還可以將車輪連接擺放,作為柵欄。一般情況下,用牛挽車,一牛一車。有的車上設有棚架,用蘆葦、氈子、皮張圍蓋。車上成為一個船艙似的車廂,“行則車為室,止則氈為廬”,一家人可以居住在勒勒車上。行駛的時候,一家人的勒勒車可以首尾相連,由一人駕馭就可以了。
晚清伊犁將軍、珍妃之兄志銳從張家口途徑察哈爾地區到烏里雅斯臺的途中,見到“商販皆以牛車載貨,赴庫(即庫倫)、科(即科布多)二城。數百輛聯為一行,晝則放牧,夜則行路。一人可御十車,鐸聲瑯瑯,遠聞數十里。輿夫皆胡兒,暇則作歌。每宿一臺(即臺站)后,遇其來則徹夜不能寐。”于是,他寫下了《牛車》一詩“百輛牛車列一行,鐸聲零斷響郎當。胡兒閑理邊城曲,一夜征人欲斷腸。”志銳在詩中所說的牛車,包括勒勒車和漢板車,以及5頭牛拉的大型牛車“碰倒山”,是適合察哈爾地區的主要交通運輸工具之一。
勒勒車平常單車行走很少,往往七八輛頭尾依次連接,組成一隊行駛。在最后一輛車掛一木梆或鈴鐺,坐首輛車者憑借木梆或鈴鐺的聲音判斷車隊是否中間脫節。這種勒勒車隊,被后人稱為“草原列車”。每當蒙古族牧民走“敖特爾”或者祭敖包、參加那達慕盛會的時候,常常是十里百里的牧民走到一起,幾十輛、上百輛的“勒勒車”前后相連,魚貫而行,十分壯觀。
在察哈爾草原,蒙古族牧民還將勒勒車進行改裝,成為篷車,被稱為“哈木特爾格”。它是用木條制成半圓形狀的篷架,外面包上氈子或帆布,可起到防風防曬避雨的作用,主要用于拉運生活用品、搬家或走“敖特爾”。這種被改造過的勒勒車,又稱為“氈車”。傳說漢代王昭君出塞,遠嫁呼韓邪單于時,就是坐的這種氈車。元朝翰林國史院編修官張翥曾寫過一首《昭君怨》詞,其中有這樣兩句:“隊隊氈車細馬,簇擁閼氏如畫。”張翥的同事迺賢在《塞上曲》中更寫到上百輛氈車連在一起,用駱駝駕轅,老婦人趕車的情景:“雜沓氈車百輛多,五更沖雪過灤河。當轅老嫗行程慣,依岸敲冰飲駱駝。”
此外,察哈爾蒙古族牧民還將勒勒車改裝成儲存肉食等生活用品的“庫房車”和專門拉水的“水車”。隨著現代交通工具的迅速發展,20世紀70年代勒勒車在察哈爾草原上逐步消失,現在只能在草原上各旅游景點看到。
(摘自活力內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