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一樣默默生長的女子

耿艷菊

她在看書。微微的風吹動著她的頭發，暖暖的陽光斜照著她的背。書本在她的膝上，和她溫柔相對。她安靜地坐在那里，低著頭，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幾米之外就是馬路了，車輛往來，行人匆匆。她不管外界的車水馬龍，一顆心都在她的書上。她的背后是她家的小飯鋪，小小的一間門店。忙忙碌碌到午后兩三點鐘，終于有了片刻的閑暇。

她沒有得了一點空就去低頭擺弄手機玩，而是歡歡喜喜打開一本書看一會兒，在忙叨叨的日子縫隙間去書本里尋找片刻的清寧。哪怕不多久，她就要起身了，去洗碗、擇菜、擦桌子。

看書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可我每次看到她看書，內心總會有微微的震驚。她長得不美，也不年輕了。我站在馬路邊上，看她低著頭的歲月滄桑，滄桑里的點點笑容，覺得她看書的樣子真好看。

生活的瑣碎和枯燥之外，總有一些人愿意堅持一些夢想，默默地做自己喜歡的事。

前幾天，看一篇文章說一個賣菜的中年女子一直堅持著一個執著的愛好，也是讀書。賣菜的這些年，她白天沒有把細碎的時間浪費了，只要店里沒顧客，就坐在一只破舊的小凳子上，安靜地看書。若有顧客來，她得急忙放下書，忙活她安身立命的生意。除了讀書，她還寫作。晚上收拾好一切后，她總要再擠出一點時間寫東西，不管是幾十字，還是幾百字，總之，每天都堅持著。

誰曾想，幾年下來，她寫出了一本20多萬字的書。她的親戚推薦給了出版社，修改了幾次，出版了。一向默默無聞的賣菜女子竟然出了書。她書的序言里說，堅持，是一棵會開花的樹。果真是如此。

我想起摩西奶奶的一句話，她說，“世界很小，請帶著你的夢想一起奔跑；世界很大，請帶著你的堅持一起抵抗。”

這位摩西奶奶是美國大器晚成的畫家。她在《致我的孩子們：一百歲感言》中講，回顧我的一生，在80歲前，一直默默無聞，過著平靜的生活。80歲后，未能預知的因緣際會，將我的繪畫事業推向了巔峰，隨之帶來的效應，便是我成了所有美國人都耳熟能詳的大器晚成的畫家。人生真是奇妙。

應該說奇妙的不是人生，而是她對喜愛的事情的堅持。她的生活圈從未離開過農場，是個從未見過大世面的貧窮農夫的女兒、農場工人的妻子。在繪畫前，她以刺繡為主業，后因關節炎不得不放棄刺繡，拿起畫筆開始繪畫。最重要的是她說：“假如繪畫至今，我依舊默默無聞，我想現在的我依舊會過著繪畫的平靜日子。”

“投身于自己真正喜愛的事情時的專注與成就感，足以潤色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瑣碎日常生活帶來的厭倦與枯燥，足以讓你在家庭生活中不過分依賴，保留獨屬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我最喜歡摩西奶奶的這句話了，說到了人的心坎上。更欣賞那些生活中看起來默默無聞的女子，其實并非真正的默默無聞，而是堅持著自己喜愛的事，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她們像自然里的樹木，不言不語，默默生長。

編輯/馬沖沖ma-ch-ch@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