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仰賀子珍紀念館

李宜航

到永新，不能不提賀子珍——她是永新兒女，井岡山第一位女紅軍。

縱觀整個中國革命的洪流，也不能不提賀子珍——她和她的一家，是這洪流中最昂揚的一簇浪花。

下午，到了永新縣。我們在賀子珍紀念館前久久凝望——她和毛澤東在永新的雕像，英姿勃發(fā)，一派拿云捉月氣概。

賀子珍的一家是革命的一家。在20世紀20年代，為推翻反動統(tǒng)治，她們一家投身革命，南征北戰(zhàn)。她的父母暮年參加革命，矢志不移；她的哥哥賀敏學戎馬倥傯幾十載，是最早一批上井岡山的；她和妹妹賀怡分別與毛澤東、毛澤覃兄弟結為伴侶，為革命英勇奮斗，義無反顧；她的小妹賀仙圓，不滿10歲就被敵人剜去雙眼而死……其中，賀敏學被毛澤東稱贊有三個第一：一是武裝暴動第一，“暴動隊始于永新”，而永新最早擔任農(nóng)軍副總指揮的是賀敏學。二是上井岡山第一，早在1927年8月，賀敏學就把永新工農(nóng)武裝帶上了井岡山。三是在解放戰(zhàn)爭中渡過長江第一，當時賀敏學擔任第三野戰(zhàn)軍第九兵團第二十七軍副軍長兼參謀長，最先到達長江南岸的是這個軍的一條船。

賀子珍16歲時就在歐陽洛、劉真等共產(chǎn)黨人的指引下，接受革命思想，策劃并領導了為營救被捕革命同志的永新暴動。1927年8月初，她隨兄賀敏學上了井岡山，為開創(chuàng)、保衛(wèi)、建設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艱難奮戰(zhàn)。在井岡山血與火的戰(zhàn)斗中，她與毛澤東結成了革命伴侶。

1929年1月，賀子珍隨紅四軍主力離開井岡山，開始了長達六年參與創(chuàng)建中央蘇區(qū)的偉大斗爭。其間，在毛澤東受到“左”傾錯誤領導者的排擠打擊和身患疾病時，賀子珍晝夜操勞，對毛澤東精神上安慰，生活上體貼關懷，做了一個妻子和戰(zhàn)友能做的一切。李敏曾經(jīng)寫道：“媽媽拖著孱弱的身子，硬是挺著，把苦埋在心里，把笑放在了臉上。真可謂做到了一心一意為爸爸的地步。人，只有在患難的時候，方能找到知音，找到知己，找到真誠的同志。媽媽在爸爸連遭打擊身處逆境甚至牽連到自己時，她毫無怨言，卻更加關心體諒爸爸。我想，如果當年沒有媽媽的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難以想象爸爸將會怎么度過那最難熬、最痛苦、最艱難的日子”。老紅軍陳士榘也緬懷說：“從這個意義上講，賀子珍立下了他人不可代替的巨大功勞。至今，我仍然懷著崇敬之情深深地懷念這位中國革命史上的杰出女戰(zhàn)士。”

1934年10月，賀子珍懷著身孕參加了二萬五千里長征，跋涉千山萬水，經(jīng)歷生死考驗。在貴州盤縣突遇敵機猛烈轟炸時，她不顧自己的安危，用身軀掩護傷員……毛澤東長征期間的警衛(wèi)員吳吉清回憶了那一幕：我們剛隱蔽好，突然，賀大姐發(fā)現(xiàn)離她不遠的一個擔架員被炸死了，傷病員正在掙扎著要爬起來。賀大姐猛地沖過去，搭救那位傷病員。隨即，敵機又俯沖下來，掃射、投彈。隨著炸彈的爆炸，賀大姐晃了幾晃，栽倒在那里。我趕緊跑過去一看，啊呀！賀大姐被爆炸得遍體鱗傷，鮮血直流，滿身灰塵，昏迷不醒……總衛(wèi)生部的李治醫(yī)生來了，他先給賀大姐打了針，接著檢查，發(fā)現(xiàn)賀大姐身上“掛花”十七處。因為當時醫(yī)療條件所限，深入體內(nèi)的彈片取不出來，只好采取保守治療。至今，還有幾塊彈片留在賀大姐身上。

據(jù)《賀子珍和她的兄妹》一書記載，在賀子珍要離開延安去蘇聯(lián)治傷病時，毛澤東對她講：“我這個人平時不愛落淚，只在三種情況下流過眼淚：一是我聽不得窮苦老百姓的哭聲，看到他們受苦，我忍不住要掉淚；二是跟過我的警衛(wèi)員，我舍不得他們離開，有的通訊員犧牲了，我難過得流淚了；三是在貴州，聽說你負了傷，快不行了，我掉了淚”。

在蘇聯(lián)，賀子珍遭遇到太多的艱辛和磨難，但她堅強地挺過來了。她自己織衣種菜，節(jié)衣縮食，對女兒嬌嬌和毛岸英、毛岸青兄弟盡心照顧。張聞天夫人劉英回憶說：那時有一大批中國同志在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的形勢極度緊張，中國人住得分散，交通斷絕，沒有飯吃……毛岸英、毛岸青、嬌嬌這些人則有賀子珍的關心和照顧，戰(zhàn)勝了死神，艱難地活下來。

在紀念館，我意外地看到了幾封信，百感交集。

1949年，收到嬌嬌（李敏）的信后，毛澤東給嬌嬌的回信：

嬌嬌：

看到你的來信很高興。

你是我親生女兒，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去蘇聯(lián)十多年一直未見過面，你一定長大了長高了吧？爸爸想念你，也很喜歡你，希望趕快回到爸爸身邊來，爸爸已請賀怡同志專程去東北接你了，爸爸歡迎你來。

毛澤東

李敏寫給媽媽的信：

親愛的媽媽：你好！

我十九日晚上七點平安的到達了北京，路上一切都好，回到家后見到了爸爸，他身體很好，小孔也回來了。他的感冒病也好了，請媽媽放心。

見到爸爸，我把你身體的情況和你要我告訴爸爸的話，都給他講了，爸爸很希望你好好聽粟院長和楊教授的話，堅持把病治好，現(xiàn)在爸爸把你要的藥搞到了，這中藥很好，很少很難買到，希望你（按）著醫(yī)生的話去吃藥，身體一定會好得快，我把你想把病治好的心情告訴了爸爸，他很高興，希望治療不要中斷。爸爸有封信給你。

爸爸現(xiàn)在把信和藥一起派人給你寄去。

媽媽，不多寫了，代我問粟院長、楊教授和李院長好。

祝

身體健康

女兒 嬌嬌

62.5.21

幾封信，看得眼里濕濕的，心里沉沉的。革命家庭就是這樣，它總是同黨的命運、革命事業(yè)的需要緊緊交織在一起，其悲歡離合，非常人所能理解，非常人所能承受！

我想，賀子珍她們，一定是因為信仰而活著，“惟其痛苦，才有快樂”。

責任編輯 / 彭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