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



1475年米開朗基羅生于意大利佛羅倫薩附近的一個小鎮,家庭富裕,小時由乳母撫養,乳母家是石匠,因此米開朗基羅自從懂事起,就己聽到打鑿的聲音,看到石頭上雕塑的種種圖像。童年時,依照父親意志進入佛羅倫薩拉丁語學校學習,和達芬奇相反,他討厭學問知識,常常畫畫或玩弄粘土,這使曾當過市長的父親很惱火,怎樣嚴厲訓斥也沒有用,終于,米開朗基羅說服了父親,正式跟吉蘭達約學畫,那年他十三歲。
當米開朗基羅臨摹吉蘭達約的壁畫并超過了原作,引起了吉蘭達約的極大嫉妒。這敏感的孩子,忍受過父親的誤解,現在又遭到老師的嫉妒,而同學出于妒忌打傷了他,因而他對同胞懷著不信任的態度,這種態度一直持續到他歸天之日。然而,吉蘭達約不喜歡米開朗基羅是幸事,吉蘭達約把后者塞給伯特爾多,這位老人在美第奇花園里,用最近發掘的古物給年輕人傳授雕塑技術,米開朗基羅覺得自己進入了伊甸樂園。
米開朗基羅由于受到同行的嫉妒,被迫離開佛羅倫薩,來到了羅馬。這年米開朗基羅二十二歲,他在這里投標做了第一件名作《哀悼基督》。這件群像雕刻是米開朗基羅為羅馬圣彼得教堂而作。它比其它作品做得更完美和裝飾得更好。雕像取材《圣經》傳說,表現了圣母對兒子基督的殉難深切的悲痛和哀悼。這題材過去往往都用多人物群像構圖來表現,而米開朗基羅則運用雕塑特有的高度集中的優點。
圣母和兒子兩個關系處理得極具匠心。圣母作為主要刻劃對象,整個人物充滿在全部圖中(圖1)。動作不大,但每個細微動作都很典型、概括。圣母形象溫文典雅,左手略向后伸開,表示難言之苦,手指稍張開表示持重;頭向下俯視,好象陷入了深沉的悲傷中。圣母那下垂的視線,自然地使兩個人物形象連接在一起。基督的身體橫躺在圣母兩膝之間,右手下垂,頭向后仰,把死的形象很恰當的表現出來,他那后仰的頭自然地讓出了空間,使圣母的頭顯得很突出。
圣母身上繁復的前衣褶形成暗重色調,襯出圣母清晰的面孔(圖2)和基督的裸體,又使兩個人物明顯地區分開來。這是一件統一又變化豐富的群像雕刻,這尊雕塑一反傳統中把圣母表現得哀痛至極的慣例,著重體現她的沉靜、秀雅與安詳,用圣母青春常在的形象寄托人文主義提倡的人性崇高、人道不朽的理想。殉難的基督,也仿佛只是仰頭剛剛安睡于圣母懷中(圖3),圣母的面容、雙手、衣褶和基督赤裸的身體細部極為精到的刻畫,生動的塑造手法加之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大理石表面,使悲劇的主題清除了瀕于絕境的傾向,哀悼化為美麗,雖死猶生。觀眾詢問雕塑家,為何把圣母塑造得比圣子(基督)年輕許多。“難道你們不知道”米開朗基羅回答:“任何一個純潔的女人都能使她的青春保持許多年!圣母瑪麗亞正是這樣,她從來不對世俗屈服,而且她的容貌因神圣的愛而純化了。”《哀掉基督》這一盛期文藝復興風格的作品,己被同代人認為是藝術中新的詞匯。
它博得普通贊揚,可是因為它的創作者在羅馬幾乎是無人知曉,當此像揭幕時,整個羅馬皆難以相信這件無與倫比的杰作出自一位青年之手。所以其作品被誤傳成了其他雕刻家的名字。知道這一情況后,米開朗基羅連夜來到站了一群人的圣彼得柱廊形大廳,在搭過圣母肩頭的肩帶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佛羅倫薩人米開朗基羅·波納羅蒂作”。這樣,《哀悼基督》便成了大師唯一署名的作品。從此以后,他再也沒有在別的完成的雕像上簽名,就象大自然中的山和樹林一樣,米開朗基羅的杰作無需附帶其創作者的簽名。
由于《哀悼基督》受到歡迎,米開朗基羅被召回佛羅倫薩。
一天,米開朗基羅走過佛羅倫薩教堂的庭院,在一塊華麗的大理石前停下來,他端詳著這塊被雕刻家廢棄已閑置了四十多年的石頭,想做一點東西,那年他二十六歲,這點東西他用了一年零五個月(一五O二年八月二日一五O四年一月十五日),這點東西是劃時代的,它就是人們稱之為“巨人”的大理石雕像“大衛”(圖4)。
現藏于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的“大衛”雕像,確實開創了雕塑史的新紀元。
《大衛》的題材出自圣經,據《圣經》上記載,大衛是繼掃羅之后猶太人的第二個國王。當他還很年輕的時候,就以赫赫戰功聞名于世。
有一次,非利士人來進攻猶太人。兩軍對壘,非利士勇士哥利亞向猶太人挑戰。哥利亞身披幾十斤重的鐵甲,頭戴耀眼的銅盔,一手舉著粗而沉重的長矛,一手擎著堅固的盾牌,在兩軍陣前耀武揚威,跳躍吶喊。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使猶太人不寒而栗。這時,前來給哥哥送干糧的牧羊少年大衛正好看到這個場面,不禁勃然大怒,挺身而出,主動請戰。他由于從沒穿過盔甲,把國王掃羅賞賜他的穿戴和寶劍扔在一邊,只帶著一個甩石機就來到陣前。哥利亞一見出來應戰的是個少年,輕蔑地狂笑著說:“我要把你的肉一塊塊地切下來喂鷹喂狗!”可是大衛不慌不忙,用甩石機拋出一塊鵝卵石,準確地打在哥利亞的頭上,把他打昏在地,然后趕上去,拔出對手的寶劍,割下他的頭顱。非利士人一片慌亂,猶太人趁勢一涌而上,殺退了入侵者。這位英雄的故事感動過先于米開朗基羅的佛羅倫薩雕刻家多那太羅(他教過委羅基奧)和委羅基奧(此人曾教過達芬奇)等人。多那太羅曾將大衛英雄化,把大衛塑成裸體的少年,并將他的帽子雕成月桂冠的形狀。委羅基奧也把大衛雕成少年,身穿鎧甲,手中持著砍掉歌利亞之頭的刀。不論是多那太羅還是委羅基奧,他們都選擇了大衛戰勝后的場面。多那太羅和委羅基奧塑造的大衛是個身體不太強壯的少年,似乎有個更強大的力量幫他才取得了勝利,巴洛克風格的代表者貝尼尼也在米開朗基羅之后塑造了《大衛》,他熱衷于形體的動勢,對心靈深度的刻畫興趣不太,而米開朗基羅塑造了一個大力士,勝利必定非他莫屬。 米開朗基羅跳出前人的規范,不受傳統的束縛,他雕的大衛不是少年的形象,而是一個年輕的巨人,而且是表現大衛戰斗之前的情況。大衛正集中全部力量,凝聚意志。這不是勝利后的姿態,而是一個戰士準備堅決搏斗時的一剎那間情況的凝固,氣魄雄偉,扣人心弦。深入想來,米開朗基羅在松馳與緊張、穩靜與爆發的對立關系中,抓住了矛盾的顛峰狀態,這是承前啟后的一剎那。
米開朗基羅把大衛塑造成一個美貌的青年,全身裸體,猶同古希臘雕像一般。裸體對于米開朗基羅和他的同代人來說,是把形象英雄化的最有力、最明確的藝術手段之一。在雕像上,大衛兩腿稍微叉開地站著,重心落在右腳上。這種姿態很可能是第一雕刻家所預定,如瓦薩里(意大利最有名氣的藝術傳記作者)所說:他己鑿成一雙腳。大衛的左手舉到肩上,握著甩石的機弦,右手下垂,頭向左肩回轉。這樣的姿勢十分自然優美,而且十分穩固。大衛盡管外表平靜,但形體卻表現出極端緊張的內心。他的視線好象集中于一個目標,將以神速的行動給予強有力的敵人以致命的打擊。大衛姿勢和先前的行動有聯系,但更重要的是說明以后的行動。大衛有強健的肌肉,人體解剖精確,明暗效果很好。大衛的頭和兩只手臂是略微放大了(如手關節過大,大腿過長)的(圖5),以此達到了加強效果的作用。米開朗基羅就是用這樣的手段把這5.5公尺高的大衛表現成非同尋常的“巨人”。
《大衛》像使米開朗基羅成為意大利當時最大的雕刻家,那時他才29歲。從大衛的雕像上,我們可以看到米開朗基羅藝術風格的主要特點是雄偉有力,他創造的人物好象鋼鐵鑄成一般,具有堅強的意志和排山倒海的力量。
米開朗基羅終身不娶,他有過戀愛,但完全是“柏拉圖式”的(純精神而不涉及肉體),他一生經歷了“神圣而痛苦的生涯”。臨終時,他感到遺憾的不是生命的終止,而是勞動的結束。“我要死了,在我剛剛對藝術有點入門的時候,我正打算創作我真正的作品呢!”這就是這位89歲藝術大師的最后遺言。
人們被他的精神世界的宏偉博大所震驚,完全驚呆了,筒直難以相象,一個人,總共只有一個人,而且就他一個人,能把雕塑藝術推動提高,使它達到前人從未到過的高度,一個光輝的頂峰。
哥德(他創造了燦爛的《浮士德》)說:我已對大自然失去興趣,因為,我不會用米開朗基羅那明察秋毫的銳眼去觀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