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懂得了愛

蔡夢玲

古人云：“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我認為：“女兒有淚也不須流”。但是姥姥去世的那一刻，我哭了，哭得特別傷心。

姥姥家住在農村，那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小時候，我最喜歡到姥姥家玩了。可是我的姥姥已經80多歲了，滿頭雪霜，臉像松樹皮，手似老鷹爪，唯有一雙眼睛笑起來瞇成了一條線，顯得特別和藹可親。

我讀三年級那年，我們一家人到姥姥家去玩，父母跟姥爺去地里干活，我跟姥姥在家。我問姥姥：“姥姥，你做的飯菜有父母做的好吃嗎？”姥姥信心十足地說：“當然有了，我做了幾十年的飯，你爸爸最喜歡吃了，可惜我現在老了，手腳慢了，怕做不來。”我聽說姥姥做的飯菜比父母做得都好吃。于是，就在姥姥面前撒嬌，纏著姥姥給我做飯，姥姥沒辦法，但還是樂滋滋地答應了我，說完就動起手來。在削土豆皮時，土豆都拿不穩，直打顫，一個土豆要掉兩三次才能把皮削完，雖然手腳鈍慢，但動作還算嫻熟。姥姥一邊做飯一邊對我說：“小玲，我現在開始做飯，你去地里去把姥爺他們叫回來吃飯吧。”我看姥姥做飯是寶刀未老，于是放心地出門了，還一路高歌向父母干活的方向走去。

當時正值秋收季節，梨樹掛起金黃的燈籠，蘋果露出紅紅的臉頰，稻海翻起金色的波浪，高粱舉起燃燒的火把……不知不覺地，就走到父母干活的地里了。正當我要告訴父母回家吃飯時，背后一個人急匆匆、氣吁吁地跑來說：“大叔……不好了……房子起火了。”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聽在我們的耳里，猶如晴天霹靂。父母沒有多問一句，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家飛奔，姥爺聽了，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我跟報信的人趕忙過去扶起姥爺，報信人說，姥姥炒菜時火頭過猛，把鍋里的油燃起，點燃了房子。平時開朗的姥爺一句話也沒有說，任憑我扶著回了家。

快到家時，姥爺家的房子被大火吞噬到所剩無幾，旁邊圍著一群人，走近時，奄奄一息的姥姥躺在地上。大家要送她去醫院，她直搖頭：“沒用的，我的傷情我知道，可是你們吃不成飯了……”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嘩嘩流下來，腿隨之跪下，口里喃喃道：“姥姥，都是我的錯……”那一刻，我哭了，哭得天昏地暗，不知過了多久，醒來后，已經躺在床上了。

姥姥走了，可她那笑起來瞇成一條線的眼睛，卻時刻浮現在我的腦海。霎時，她的身影變得高大起來。姥姥用她那脆弱的身軀、鈍慢的手腳詮釋著世上至真、至純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