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飾生活

顏士州

女友參加工作前夕很神秘地說：“過幾天，微信上將要瘋傳一組我的美食照，你可得認真地看一看呀！”看了她半天，我說，你是不是搞自拍了？她很得意：“那當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仍沒說話，她終于忍不住說：“預先通知你的目的，是想讓你懂得在平常的生活中增添一點浪漫情調。”

我不明白為什么她會把一個大蛋糕上點綴的那幾粒櫻桃看得那樣重要，她對浪漫情懷的渴望我早已有所察覺。有一段時間出差在外，回來后，小姐妹們聊起自己的男友，都羨慕她有一個干記者行當的“那一位”，肯定很浪漫的。我分明從她的話中讀出淡淡的遺憾來，仿佛我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對于交往已達三年之久的戀人，不再有初戀時那種別出心裁制造浪漫讓對方感動的激情，平淡的生活只是使彼此形成習慣而少有渴求情調的時刻。當她一本正經表達遺憾與希冀時，我才感到是否真的，我已沉溺于油鹽醬醋，把生活弄得索然寡味。

這讓我想起初戀時那些浪漫的細節，比記憶更為深刻。

起初，我們的關系還不明朗，在普通朋友與戀人之間微妙地平衡著。就在那一段時間里，組織上決定我光榮獻血。獻血頭一天，她到辦公室來看我，稀里糊涂地說著些彼此開心的話題。她隨手在一疊紙上寫了些什么，然后就告辭走了。

晚上我整理辦公桌時，發現她在一張小紙頭上寫了一句話：“明天你獻血要穿得暖和些，天氣變冷了，今晚早些休息。”那時，辦公室就我獨自一人，卻仿佛聽見她的話音在我耳邊響起，而那雙頑皮的大眼睛正溫柔地對我忽閃忽閃。……此后，當然地，我們成為一對戀人。

從此，我們的日子變得明快多彩了。到一個人跡罕至的郊外去散步，騎車去尚未通車的高速公路上兜風，到教堂聆聽禮拜的鐘聲……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新年。

除夕之夜，我們自然在一起守歲。騎車送她回家時，已快到子夜時分。到了樓下，她卻不急著上樓，而是默默地注視著我。在街燈朦朧的夜色里，我看見她的眼睛清澈如一泓清泉。過了一會兒，她說，“新年的鐘聲就要敲響了，我們緊握雙手相互祈禱來年幸福好不好！”然后，我們就無言地，在內心深處為對方許愿。在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我們經歷了一個銘刻于心的細節。

我知道，所有的細節都是真情流露讓人感動的，有時獨自一人回味良久，眼里會情不自禁飽含淚水。盡管隨著歲月的流逝，許許多多的經歷都會淡如云煙，但那些散落在大街小巷或者曠野里的動人心魄的情節，卻會像一粒粒珍貴的珠寶，被記憶之繩串起來，成為生命的項鏈，陪伴著人生的旅程。

原來，在生活這塊大蛋糕上，我們確實需要裝飾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