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

袁品焓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假裝欣賞一瓶花/只能偷偷望呀望一望他/就像正要瀏覽一幅畫/只怕給他知道笑我傻/我的眼光只好回避他……

在這個溫暖明媚的春天，不知從哪兒飄來這么一首歌。這纏綿的旋律不禁讓我想起了一個少女——李清照。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有客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這是李清照在《點絳唇》中描寫的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她剛蕩完秋千，兩只手沾了些泥土，卻懶得去洗一洗，就這么悠哉怡然地在花園地游逛，人面桃花兩相映！忽然，有人來了，少女匆忙之中顧不上穿鞋，光著襪子，害羞地朝屋里跑去，頭上的金釵也滑落了。但她跑到門邊，卻沒有照常理立刻躲進屋里去，而是“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門是掩護，嗅梅是掩飾，這一切都是為了回首一看！看，又不敢看，更不敢久看，只是她眼中的余光早就落在了那人身上！

這是屬于少女的劇情。這也是少女的自然天賦的反應。是充滿愛戀與羞澀、欣喜與緊張、興奮與恐懼、快樂與忐忑的青春。這一眼屬于少女時期的李清照。

這一眼不同于宋玉口中的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編貝”，如此絕世美女，“登墻窺臣三年”，這個偷看多么大膽，多么直露，甚至顯得理直氣壯、從容不迫！

這一眼不同于白居易筆下的楊妃。楊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我想，這次回眸定是為了偷看君王一眼，看到君王滿意癡迷的目光，才能笑得如此雍容驚艷吧。不過這個偷看多少有些卑下，有些心酸。

這一眼更不同于潘多拉那單純的好奇心，她偷看了盒子卻放出了災禍；這一眼更不同于蔣干那自以為是的愚昧，他偷看了信件卻中了別人的計策；這一眼更不同于豬八戒那天生的粗陋好色，他偷看蜘蛛精洗澡卻險些丟了性命！……

這流傳千年的一眼啊，多么令人心醉！

這一眼之后呢？李清照沒有說，但是我相信，如果故事還不完美，那一定還沒到結尾。這又讓我想起寶黛共讀西廂了。寶玉背著眾人偷看了平日不讓看的書，當黛玉要看的時候，他就放心地讓黛玉和自己一起偷看，并借機表白！在寶玉的心里，這是一種怎樣的確定：我愛的林妹妹也愛，她就是可以和我一起偷看禁書的人！所以不管別人怎么說金玉良緣，我只認定木石前盟！

在一個春天的午后，我聽到了一首關于偷看的小情歌，這讓我感受到濃郁的春的氣息！我抬頭一看，前面院子高高的圍墻上，一支紅杏探出了枝頭，也許，杏仙也被春意召喚，在偷看墻外的春天吧！

學校：湖北黃梅縣第一中學；導師：李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