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學是一面鏡子

喬能俊

我是語文教研員，也是一名兼職督學。時常在往返于學校的途中不由自主地默想，教研與督導的平衡點在哪里？怎么使兩者有效互動、相得益彰呢？

這一天，我到學校去聽一位參與單元整合研究的語文老師的課。

很遺憾，這節課依然是“小腳課”。在一連串的問題下，學生七嘴八舌、零零星星、懶懶散散地應答著。碎片化的教學讓我聽著有些堵得慌。

課后我們進行了嚴肅而深入地交流。在交流中，老師談到了“大問題意識”，談到了“長程設計”，談到了“教結構、用結構”的問題……她也知道自己的教學與這些理念相去甚遠。

“既然清楚自己的問題在哪兒，為什么不改變呢？”我問。

“如果我不這樣做，學生到時考試怎么辦？還有練習冊上的題目，如果我在課堂上不講清楚，學生不會做怎么辦？”她把音調升了一個八度，目光淡定地盯著我。

我哈哈一笑，說：“你看，一道題目就輕而易舉地扳倒了之前我們認為是對的事情。”

我給她講了一個有名的心理測試。這個測試是以書面形式向被試者描述一道選擇題：“A.有80%的概率得到4美元，其他情況下則為0。B.肯定得到3美元。”

“測試的結果是，絕大部分人傾向于選擇B而非A。這個測試說明，人們做出決定時給予小概率事件更多的權重，而給予大概率事件更少的重視。在人們的潛意識里，損失所帶來的痛苦要遠大于等量收益所帶來的快樂。”我停了停，繼續講，“在進行課堂教學改革的過程中，20%代表著什么呢？可能是一次不夠理想的測試成績，可能是某一個家長不合理的訴求，可能是同事不經意間的調侃，可能是領導挑剔的眼神，可能是幾個學生在課堂上的挑釁，可能是上級部門檢查之后的負面反饋，可能是公開課上的失利，可能是鬧心的績效獎發放……這是我們老師真實的工作環境，也是我們改革的起點。所以，感謝你今天坦誠的表達，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和想法。”

這時，一直在一旁的校長笑了，對她說：“只要你做有價值的事情，我們都支持。對于成績，學校會全面衡量，而不是只看分數；對于作業，你是老師，你有權力決定怎么處理。你要相信，學校一定會為你們創造寬松的課改氛圍。”

老師摸了摸劉海，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喬老師，對于這個單元如何整合，我想聽聽您的建議……”我知道，真正的探討這時才開始。

在這個事件中，非常慶幸的一點是，我當時沒有情緒化地批評這位老師“不思進取”“境界不高”，而是站在她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其實，每個人并不抗拒改變，而是抗拒被改變。我想，無論是教研還是督導，我們都不應該把一線老師置于對立面，視為“革命”和“訓導”的對象。老師是我們工作中值得信賴的伙伴，相信他們的內在力量與成長可能，尊重他們現有的知識和能力，悅納他們的經驗，允許爭議和落后，以信任的力量推動彼此的改變。我相信每個人都是愿意進步的。人們不改善自己，往往是他們沒有真正看清自己是怎樣的。這時就需要一面鏡子。教研員和督學就是一面鏡子。

用專業的態度做督導，用督導的視野做專業。

（作者系宜昌市西陵區兼職督學）

（責任編輯 楊萬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