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趣聞逸事（外一篇）

朱林

可以這樣說：凡是上世紀七十年代讀初、高中生都知道，在學校讀書期間經常參加學工學農學軍（簡稱學習工農兵）活動，我這里只是講述學農時發生的三個故事。

釣魚

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昭覺縣初級中學的校辦農場位于縣城北五公里處的一個山旯旮里。記得秋末初冬的日子里，全班同學下農場，時序是秋末，農場里果樹上的蘋果和梨子已采摘完畢，金黃色的果葉已飄落散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椏條在秋風中輕輕搖擺，天氣已是一天比一天涼了。同學們每天早晨在農場集體食堂吃完定量的稀飯、饅頭和泡菜后，便開始了日復一日的體力勞動。班主任謝老師安排的農活一般都是女同學從事輕活，男同學從事重活。具體來說，女同學在莊稼地里除雜草，男同學在莊稼地里翻挖泥土。一天的農活干下來，男女同學們都喊累，一點都沒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感覺。農場集體食堂的伙食很孬，一個星期才能吃上一次肉，且皮多肉少，純屬打牙祭，缺葷少油的飯菜確實難以下咽，但不能不吃，處在身體發育階段的同學們感到一天三頓飯都吃不飽，肚子經常餓得“咕咕”直叫，像有一只青蛙在肚里。

有一天，我和一個楊姓同學趁農場星期天放假休息不出工，而絕大部份同學都已返城回家之機會，用大頭針做魚鉤，自制了一根釣魚桿，在農場的魚塘邊釣起了魚。剛將釣線拋進水里，幾秒鐘的時間便釣上兩條約一斤重的鯉魚（一紅一白），我倆迅速將魚掩藏在了農場山腳下的一個死水坑里。心想這下沒有人知道了，哪知到了下午被一個同學發現。他發現后告了密，班主任謝老師毫不留情地對我倆做出了相當嚴厲的處罰：將釣的兩條魚放回魚塘，魚若死了賠錢，挑二十桶牛糞倒進魚塘喂魚（魚為什么要吃牛糞？我至今都沒有搞明白）！我倆自認倒霉，一擔一擔地挑牛糞，汗流狹背地整整忙乎了兩個多小時才完成了這個處罰任務……

現在想想真不劃算，想吃魚不但沒有吃成，而且偷雞不成倒蝕了一把米，還成了同學們茶余飯后的笑談！我倆那天挑糞徹底累得趴下了，躺在集體宿舍里的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完全不知是白天黑夜，不知是今夕何夕！

二兩掛面

又是一個下農場勞動鍛煉的時節，我們班上有一個康姓男同學，不僅學習成績好，而且干活舍得下力氣，極其認真。也還是一個星期天，同學們返城回家休息日。時值冬日，無垠的天空飄舞著鵝毛大雪，大地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銀妝素裹，道路濕滑，泥濘難行，人跡難覓。班主任謝老師叫康姓同學和另一個同學（忘記了姓甚名誰）去城里找尋爛菜葉子，好喂農場里養的幾頭豬。他倆跑遍了城里的大小食堂，完成此項任務后已是下午的晚飯時間了，班主任謝老師叫農場集體食堂的炊事員給他倆各自下了一碗面條吃，他倆狼吞虎咽地將面條和湯水一點不剩地全部吃進了肚子里。我們休完假，天黑前返回農場后，康姓同學在我們面前十分激動地伸出右手的兩根手指頭，無不夸耀地說：“我們今天吃了二兩掛面哈，太好吃！太解饞！是二兩掛面哦！”從此，康姓同學有了一個家喻戶曉的綽號：二兩掛面。

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人民的生活物質供應真正是太匱乏和太短缺了，二兩素掛面也值得如此大肆宣揚和夸耀，令同學們有點無奈！

打賭

當然還是一次下農場勞動鍛煉的時候，班上有個勒爾姓彝族男同學，他雖個頭不高，但身強力壯。

有一天晚上，當著眾多男同學的面，他和我打賭，半夜三更一起到農場不遠處的烈士陵園去分開夜宿，誰先回農場集體宿舍誰就算輸，賭注是半斤飯票。我倆一起走進了陵園的大門，在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墳墓之間，相隔一段距離后，便各自倒在干枯柔軟的草地里準備睡一大覺。陵園里是夜月明星稀，一片沉寂。我心里剎那間忐忑不安，心跳加速，獨自默念：“烈士們請多擔待哈，我不是階級敵人，別把我的魂給嚇丟了，阿彌陀佛！”快要進入夢鄉了。忽然，聽見“嗚嗚”的聲響，大大小小的干泥塊像流星雨一樣向我拋來，我知道這是勒爾姓同學搞的鬼，目的自然是昭然若揭。我立馬起身向農場集體宿舍一路狂奔而去，推開虛掩的宿舍門，我張口就問等著看好戲的其他同學：“勒爾回來了嗎？”有一個同學應聲答道：“還沒有回來。”誰知他的話音剛落，勒爾姓同學就像一個鬼影似的悄無聲息地溜進了集體宿舍，并且得理不饒人地說：“你輸了！”同學們頓時轟然大笑，而我真是欲辯無辭，甘拜下風。勒爾姓同學的確是一個機靈鬼，當然，或許勒爾同學自知理虧，沒提半斤飯票的賭注。這次打賭，唯一的收獲是男女同學都知道我倆是膽子特別大的人！

發生在農場的逸聞趣事還有很多很多，限于篇幅，就不再一一往下講了。光陰荏苒，歲月如風。再此有必要做個小結：時代發展的車輪滾滾向前，社會前進的腳步日新月異，美麗的中國大地蒸蒸日上，什么事情都已是今非昔比，人民的生活質量大幅提升，惟愿大家今后的日子越過越美好，共圓中國夢！

人鼠之戰

我們四川人稱老鼠為耗子，為了隨俗，我下面要說的故事里的老鼠一律稱為耗子。

在大自然的眾多動物中，人類是當之無愧的最高級動物，這是沒有問題和異議的。耗子在種類繁多的動物大家庭中是不是也算是比較高級的呢？我想答案幾乎是肯定的，不信你就聽我慢慢地侃吧。

我住的房子是一個相當老舊的一幢四層樓房，我家住在三樓上。按理說，如今的耗子在城市里已不多見，各個街道和單位都在定時或不定期的投放耗子藥，但是，那種毒耗子的藥早就對耗子不起什么作用了。為啥？耗子也早就見多識廣，熟視無睹，已經成精了，一般都不會上當受騙了。不得不令人佩服的是，耗子爬高溜底的本領委實厲害。

在一個夕陽西下的黃昏，我無意間看見一只碩大的耗子在兩幢樓頂上的一根相連只有小指頭粗的電話線上爬行，我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再睜大眼睛仔細瞅瞅。天吶，是真的，不是幻覺！進我家掏亂的耗子是從陽臺玻璃窗縫隙處鉆進來的，它們翻箱倒柜，四處尋找食物，什么吃得的都在吃，毫不挑食。對此，我采取了對付它們的一系列措施，先用鼠籠籠關，后用粘鼠板粘，剛開始效果不錯，大大小小的耗子都落網了，我心中不禁竊喜，哪知時間稍長，便沒有耗子輕易上當受騙了。

對于家里屢禁不止的鼠患，我感到相當煩燥，腦筋一轉念，何不用鼠藥試一下？可是又一想不對頭。為什么呢？家里養了一條吉娃娃寵物狗，萬一它誤食了鼠藥，豈不是殃及無辜，因小失大？心情糾結萬分，苦無良策。耗子們在家里晝伏夜出，簡直鬧翻了天！于是，只有繼續用鼠籠籠，用粘鼠板，死馬當成活馬醫唄。雖偶有斬獲，卻不能徹底杜絕鼠患。耗子生性丑惡，機靈狡猾，其智商在某些方面絲毫不亞于人類。其實，歸根結底，我真正害怕的是鼠疫及其它病菌，那些玩藝絕對能致人于死地。

在一年四季里，春季無疑是耗子的發情高峰期，“吱吱吱”的求偶交配聲使人在夜間難以安然入眠，搞得人精神沮喪，思維混亂，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為此，我經常在想一個問題，即耗子的天敵是貓貓，但往往家貓又不逮耗子了，甚至它們之間還成了好鄰居。如果我養一只貓貓來嚇唬耗子，家里有狗有貓有耗子，那么就有一臺好戲看了，狗和貓為爭食而打架，耗子作壁上觀，那場景一定熱鬧非凡！哈哈，我真的要崩潰了！左思右想，讓耗子們猖狂吧，過一天算一天，只要不患鼠疫之類的東西就行了。可是，這種想法是不是顯得太幼稚，太消極悲觀了？的確，耗子一日不除，心中始終是有個結解不開，那感覺就象是嘴里吞了一顆蒼蠅屎，肚子里翻江倒海，惡心想嘔吐，根本不舒服和不暢快。有環境人士認為，大自然里的動物們之間有一條長長的生物鏈，總的是既相生相克，又一物降一物，然而耗子的泛濫成災，為什么它的天敵貓貓都奈何不得呢？看來這個問題是聰明絕頂的人類都難以解答了，人類目前對付耗子的辦法只能用“關、粘、毒”這三個字來處理了。

我家里猖狂的耗子長期不分晝夜的活動，使我經常談鼠色變，坐臥不安。好在用捕鼠工具還是前前后后起了一定作用的，其成績統計如下：鼠籠收獲二十六只，粘鼠板收獲三十只，共計五十六只（僅一年時間）。有細心的朋友可能要問我，你家是不是住在城鄉結合處？我回答說我家確確實實住在城中心鬧市區。天吶，那你就和耗子們繼續戰斗吧，人鼠大戰無休無止！

是的，這樣的大戰只有繼續下去了，鼠患不絕，戰斗不止！我只是希望現在乃至將來能遇見一個滅鼠高手來幫我結束這場沒有硝煙的然而卻是異常殘酷的戰爭！

至于遍大街吆喝的“耗子藥，老鼠吃了跑不脫”的就免了吧，我不希望賣鼠藥的江湖人士完全失業，我只希望我家里的鼠患徹底解決！

（責任編輯：李慧吉保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