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思

○朱殷凱

桂花，多開于農歷八月。每逢花期如約而至，我總抱怨開得晚了——許是在等花人的心里，花開得再早，仍是晚到。

中秋過后，校園里彌漫開熟悉的味道。因為忙于學業，也沒顧得上尋訪香味的來源，以為是旁邊小學里傳來的。但轉念一想，小學只有兩株桂樹，且小得可憐，香味大概不會飄得太遠。這才細察起，校園里的桂樹居然多達六棵，且個個枝繁葉茂，生機盎然。平素默默無聞，一朝花開竟香艷四座。

籃球場邊有株矮桂，走近賞玩，反覺味兒不大，也不算特別好聞。唯一令我記住的是，體育課前朋友的頭發纏在枝上，上課鈴一響，急得她手忙腳亂。整隊在即，體育老師又是出了名的兇悍——遲到先跑兩圈，于是只好匆匆折了那段帶枝的桂花在頭上。男生們笑曰“采花大盜”，我則贊道“折桂而歸”。

初一樓后的幾株桂花最香，不敢說香飄十里，但香透校園，應該并不夸張。近日下雨，雨里也滲著香味。桂花給雨香味，雨卻打落桂花，是否有點忘恩負義？

我家屋旁也栽桂花，除了觀賞，也可做成美食。味道最正的，非桂花糕莫屬。可惜的是家人太忙，親情牌純手工的桂花糕已成奢侈；偶爾買回解饞的自然不會正宗——那種人工香精的味道，實在與天然之味相差太遠。于是懷念起奶奶做的桂花醬，那醬是澄清澄清的，里面的桂花剛開放似的。

在古代，桂花可作香精香油，女子喜歡把桂花油抹在頭上。總之，這桂花可賞、可聞、可用，香飄四溢，與眾不同。

人們喜愛桂花，有贊其形，有賞其香。但倘若桂花沒有如此優雅怡人的香味，她那零零星星、其貌不揚的樸素小花，怕是難以吸引人們流連的目光，更難入賞花人的法眼。于是想到校園里還有許多碩大嬌艷的花朵，在這芬芳靜好的秋光中被人們遺忘……

有的被銘記，有的被遺忘。每個季節都有屬于自己的芬芳，但愿我也能像桂花一樣，樸素無華卻有裊裊桂香。

點 評

這篇桂花小品貌似信筆所至，實則頗有情味。折桂的女孩、帶雨的桂花、誘人的美食，一段段關于桂花的記憶被八月的滿園桂香誘發出來，于是有了前文幽香四溢的畫面，也有了結尾智慧流溢的情思。全文以“香”字貫穿始終，以“思”字自然收篇：做人當如八月桂，樸素無華貴有香。